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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在闷油瓶终于叩击那块砖的时候,我几乎分不清是他在敲,还是我的耳鸣。
终于第二块砖也被推了出来。
我试图挪动脚步,去找下一块砖,但我的身体已经不再受我控制,等我反应过来时,我感觉到自己已经躺在地上。
在我闭上眼之前,我在想,闷油瓶一定能打开那扇门,这卍字的每一画都相同,有了中点,有了长度,他一定能打开这扇门。我试图再吸一口气,然而此时肺部已经有到极限的燃烧感。我清醒时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他娘的,果然不能疏于锻炼,每天锻炼一小时才他妈的能健康生活一辈子,村头海报诚不欺我。
再之后的那段昏睡我没有记忆了。我似乎什么也没有梦到,耳边只仿佛听见叩击声,是闷油瓶在拿敲敲话示意我收到,到我再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光明。
我一愣神,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回到家里,但眼前泥石造的天花板又提醒我我还在墓里。随后,我立马感觉到,我被束缚住了,完全不能动弹,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挣扎,身后就传来闷油瓶的声音。
他喊我:“吴邪。”
我低头看,现自己正弯着膝盖,坐在地上。闷油瓶坐在我后面,他的手臂尽力地试图将我整个圈住,两条腿也夹着我。
我一下放下心来,说:“小哥。”
闷油瓶点点头,拿了瓶水过来,打开盖子递给我:“慢点喝。”
我看到他的手上有许多伤痕。伤口不再流血,但手指尖全部磨破。
我接过水来喝,一边转头向四周望。这里的墙体向内环绕成一个圈,墙上似乎有壁画与刻字,看不太清,墙体内侧有一层似乎是榫卯结构的木制保护层,但已经坍塌了大半,一部分似乎是被拆掉的,而更大的一部分则像是被暴力摧毁。
这个空间十分广阔,但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正中放着一尊棺椁,别无他物。
我这时意识到,我已经在主墓里。
我不知道闷油瓶用了多久,又用了什么方法,但他的确打开了门,并且找到我,把我带进来,而这个主墓的转似乎也随之减缓了。
“我操!”胖子跑过来,拍拍我的脸,“可算醒了!好点没?”
我点点头,声音还很哑:“没事,就是累了,有点缺氧。”
胖子舒了口气,道:“好家伙,你那敲门声音一停,没给我们吓死,生怕你出事。小哥还跟这解榫卯呢,后来急得,那差点就把这全拆了。”胖子指了指身后的碎木头堆,“好不容易开开门也没看见你,还以为你被转去别的层数了呢还,幸亏小哥动作快。你说这里头一层套一层的,周期不一样门还老多,你要真被扔到别的层数里咱上哪找你去,好不容易找到了还看你在那要死不死地躺着,吓死老子了,怎么的现在终于舍得回魂了?”
我听他说话,一边盯着闷油瓶看。闷油瓶的手臂有些颤抖,我看到他手指尖的血迹,把他的手拉到怀里揉搓了几下。
张如洋他们几个也注意到我,都跑过来看着我。我看张如洋那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就头皮麻:“别拿这瞻仰烈士的眼神看我。这是主墓?怎么这么亮?”
胖子指了指放在墙角一侧的手电筒。
我注意到墙上似乎有规律地排布着不知是琉璃还是锆石的东西,手电的光线射出去,经过许多段反射,这墓室里就全部亮起来。
胖子咂咂嘴,说:“可惜那棺椁。”
我说:“你他妈就别想了。半夜进人家里,给人家磕个头就得了,赶紧出去。”
“你可别瞎说,我王胖子守法公民,从来没想着干这事儿。早拜过了,一人三拜,连你的我也拜了,够仗义不。”胖子揉揉鼻子,道,“不开棺了,但是这壁画和字还有点意思,你来看看?”
我拍拍闷油瓶的手臂。闷油瓶缓缓地把我松开,胖子扶着我站起来,闷油瓶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
我们往壁画那处走,胖子凑近我,小声说:“刚找到你那会儿,你上半身都在门外头了,但凡再慢两分钟,不是转出去就是得被夹死。那场面,说真的,小哥都害怕了。”
我心头一动,问他:“真的假的?”
胖子说:“骗你干嘛。张如洋都拍下来了。”
他转过身,朝张如洋贼眉鼠眼地点头。张如洋正在跟颜轩说小话,也贼眉鼠眼地朝他点头,指指自己头顶的相机。
闷油瓶一伸手,把我和胖子拉开,捞到他身边。
这壁画上字不多,也以大篆为主,寥寥记了一些生平,但并没有提此人是否就是墓主。
我连同壁画一起看,大致能看出这画的是一个僧人求学求经的路程。
我又想到那卍字,问胖子:“这还真是个佛教徒?那怎么一路来都是道教的东西?”
胖子说:“你再往下看。”
中间有一节壁画被氧化得厉害,已经看不清了,但后面有一处,隐约可以看出画了鲲鹏的图形,这又的确是道家的东西。
闷油瓶说:“是道教徒,也是佛教徒。”
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中国人向来是以儒释道结合的精神作为人生指引,但指的也是三家思想,而非宗教。正经作为宗教的道教与佛教,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有些互斥的,证道来证道去,吵个没完。
我们不太清楚这墓的年代,但某家的教徒同时又是另一家的教徒,这显然需要一定的勇气和胆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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