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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颐受此打击,原来还能硬撑的身体,终究倒下了,在床上昏迷了两天,等醒来时,容琛坐在他的床边照顾他。魏颐睁开眼睛,看向容琛,容琛满脸担忧,眼神柔和。在这个已经是他唯一支撑的人面前,魏颐再也撑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容琛用手巾给他擦眼泪,却越擦越多,他只得把他搂进怀里,抚摸他的背脊。魏颐哭得极伤心,紧紧抓着容琛的衣袖,脸埋在他的胸前,这时候,他发现,他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只有容琛还在了。他只有这个人了,但是,和他如此依偎在一起却是一种罪过。他只有这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的任性,可以在他的怀里如此哭泣。魏颐哭累了,又昏睡了过去。容琛陪着他,满是心疼,他想,如果可以,他真想将魏颐养在自己的心里,从此让他不经历任何苦难。魏颐再醒来时,已经变得无比镇定,好像他心中所有的情绪,已经在容琛的怀里发泄完全了。魏颐对于嫂嫂的死亡心生怀疑,叫来那回来报信说他嫂嫂病逝侄儿走失的下仆,看到对方神色躲闪,魏颐心里的怀疑就更重了。他这时候,还是得依靠容琛留给他的人,一边安排父母下葬事宜,一边派了人去找魏家老二,然后派了人去接嫂嫂的遗体回来,再找人去找走失的魏归真。虽然他不想再和容琛有任何牵扯,但是现在身边有人供他差遣使用,他还是很感激容琛的,不然,若是他身边已经无一人帮忙的话,他又该如何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种境地,魏颐不想去设想。家里的一系列变故已经让魏颐整个人变了,似乎从以前的明媚如水的公子哥,变成了经过打击淬炼的铁器,变得冰冷,深沉,没有了原来那透明的光泽,变得沉重了,让人看不清楚。父母下葬后,嫂嫂的遗体也已经运回来了,跟着他嫂嫂的遗体回来的还有那些跟在她身边的几个下人,一边让人去安排了嫂嫂的丧事,这边,已经把所有伺候过魏归真母子的下人都抓了起来。经过太医和京城里极有名的仵作的私下里的验查,魏颐嫂嫂果真是中毒而亡的,是在药里下的药。魏颐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并没有吃惊,他听闻嫂嫂病逝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他嫂嫂虽然是个弱女子,但是跟着魏晖也是到处跑,早就习惯了旅行,也不是不能吃苦,即使因为丈夫过世而悲伤过度生病,但她的儿子还在身边,魏颐觉得她即使会死,也该是在把呆傻的儿子送到京城后才能放心跟随丈夫而去。魏颐现在已经明确地知道,是有人在幕后陷害魏家,魏晖一定是被陷害的,他的嫂嫂也是被害死的,还有走失的魏归真,那些胆敢到魏府来搜查的人,所有这些,都是有人故意在害魏家。魏颐本已经生无可恋,此时却不得不活下去了,他要查出真相,给魏晖正名讨回公道,要给他报仇,给嫂嫂报仇,还要把侄儿魏归真给找回来,还要等魏家老二魏帆回来给他说明一切,做完这些,他才能够撒手离开。魏晖的受贿案几乎没什么可审,毕竟人证物证俱全,魏晖和他妻子都不可能出来为这事说明,而且,魏家老爷子也死了,魏家主母也过世了,只剩下了一个十几岁没什么能力的魏家老三,在几乎所有朝臣眼里,魏家似乎已经完全大势已去,不可能再有任何翻身的余地。即使是皇帝,对于魏晖的受贿案,也没什么可说,完全可以盖棺定论,定魏晖的罪了。魏颐自从那日失态地在容琛怀里大哭一场后,就再也没见容琛,他不想再私下里见他,得知他来,就关门,以此来隔绝他和自己的距离。父亲临死前的话言犹在耳,魏颐知道自己不能再让容琛怀抱幻想,自己也不该怀抱幻想。魏颐写了一封长长的含冤状纸,一身素缟,去了大臣们上朝时候走的皇宫东元门,跪于宫门前为兄长喊冤。他看着这些从这宫门前走过的朝臣,也要这些朝臣们也都看着,现在是他魏家落了,但是,他一定要让那些害他魏家的人数倍偿还回来。安睡与守候要在皇宫东元门跪着递状纸申冤,这是一项技术活。东元门是专供大臣上朝时走的,一般时候都不会开,一般人是不允许靠近这里的,在百丈之外就会被拦下来。魏颐偏偏还能够在这里来向皇帝递状纸了。各位大人从东元门过,都能看到一身素缟跪在那里的魏颐,开始大家还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一打听,一番耳语之后,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还有大臣很惊讶地说,&ldo;魏中郎那个案子,不是很明显的么,难道真的是冤案?&rdo;&ldo;这个就不清楚了,皇上亲自过问,着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堂会省,还没有最后定罪,不过,说是人证物证都在,魏中郎在外做官时也多和商人走得近,他和父亲比起来,差得远了。最后结果如何,也等不了几天了。&rdo;这位大人说着,又小声对同僚道,&ldo;不过最后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皇上不是对魏家多有器重偏袒,说不得最后把案子压下去也未可知。&rdo;&ldo;将案子压下去能如何,魏中郎年纪轻轻,犯了这种事被告上来,他自己倒也罢了,却把魏尚书给气中风过世了,哎,这些年轻人啊……&rdo;&ldo;现在这魏家小儿子跑到这里来给皇上递状纸,这不荒唐吗,怎么不递到大理寺去?&rdo;有人小声地道,&ldo;听说皇上看上了这魏家小儿子,对他有龙阳之好,这是不是真的?&rdo;没有人回答这位大人的话,几位只是摇头装作不知,不想在此谈论皇帝的闲话。魏颐抬起头来看着那些对他议论的大人,眼睛冷冷的。那几个大人被他看着,心中一凛,心想这个小娃娃还这么小,这眼睛怎么这么冷,倒像是和他们有仇一样。不过,看到魏颐即使一身素缟,面色苍白,依然掩不住一身绝代风华,眉目如画,长相之俊美,的确世间难得。大部分官员是只看魏颐一眼就赶紧走了的,只这几位嘴碎的多站了一会儿讨论了几句,看到魏颐的长相,那位刚才说皇上看上魏家小儿子的也不再多问了,觉得那个传言大半是真的。容琛早早起床准备去早朝了,走在路上有宫侍前来上报,说魏家的小儿子跪在东元门前递状纸为兄长申冤。容琛听到这个消息,眉毛一下子皱了起来了。他没想到魏颐对他来搞这一套。虽然现在已经初夏天气暖和起来了,但大清早的,还是挺冷的,更何况东元门前一片开阔的广场,那里风大,地上还有寒气,跪着肯定很冷。容琛想到魏颐居然故意跑到那里去受罪,心里对他就是又气又心疼。要说他前段时间去魏府求着见魏颐一面,魏颐还每次在他面前关门不要见他呢,现在居然跑到东元门前给他递状纸去了。容琛赶紧交代了身边的李昌中,又叫了两个侍卫跟着,说去让把魏颐带进宫里来。那两个侍卫是一直跟在容琛身边的,其中一个正是李步,他最是明白魏颐那犟脾气了。临去向容琛请示道,&ldo;若是三公子不愿意跟卑职们进宫,当如何?&rdo;容琛一想,果真有这个问题,魏颐以前脾气就犟,自从家里遭了难,他那脾气更是又臭又硬又犟了,他要是不进宫来,李步他们过去,也不敢硬是把他带进来。容琛一想,道,&ldo;就说是朕的手谕,让他进宫来说他兄长的事情。那么多朝臣从那里过,有人看着,他很守规矩。&rdo;之后又加了一句,把他带进宫来后,好好照顾着。的确是这样,魏颐只在私底下和皇帝犟没规矩,在人前,一向是恭敬地让容琛想朝他发火。这样去传旨,料想魏颐不会反抗。李昌中他们是小跑着到东元门前去的,就怕魏颐在地上跪得久了,他那身子骨矜贵着呢,跪出了什么事来,皇上肯定心疼,到时候要怪罪,可不会怪罪故意跪那里的人,少不得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受气。李步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魏颐了,从东元门出去,看到一个一身素缟的人跪在那里,身形清瘦,像是早晨的露珠一般清透又脆弱,似乎阳光一照就要消失一样。这时候太阳还没有出来,东天边还是一层碧青色,地上甚至还有露水。李昌中是个伶俐的人,过去后就躬着身子对魏颐轻声说道,&ldo;三公子,皇上说您要申的冤事关重大,请您进宫去和皇上好好说清楚,皇上现在要早朝,需下朝后才能够召见您,您看,是不是这就和奴才进去。&rdo;魏颐迟疑了一下,然后就点了头,道,&ldo;有劳公公过来传旨了,我随着你们进宫去吧!&rdo;清早的石地板上寒气非常重,魏颐跪着,寒气从膝盖传遍全身,他已经冷得有点发抖,要不是心中对那些害了他家的人的恨意支撑着他,他这段时间这么劳累加心力交瘁,身体本身又不好,该早昏倒在地了。听闻魏颐愿意跟着他们进宫,大家都松了口气,李昌中赶紧上前去搀扶魏颐起身,魏颐整个身子都僵了,依靠着李昌中才能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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