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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策终于轻轻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将字道出:“那便听晚晚的。”
又嘱咐她:“这几日便乖乖喝药,好好休养,不可再吹冷风了。”语气寻常。
江音晚心虚地觑着他淡然神色,竟愈觉得莫测,如一幅浓淡山水,静水映出奇峻山岳,墨色几欲噬人,再一望却只是寂和,并无分毫旁的情绪。
裴策重拧了帕子,覆在她的额头,依然静默坐于床畔。
江音晚不敢再看一眼,重阖上了眸。烧得头脑昏沉,很快沉沉睡去,意识迷蒙间莫名滑过最后一念——裴策难道要这样坐一夜么?
这问题的答案她无从知晓,次日醒来,裴策已然离去。
正如她的预想,裴策这段时日果然忙碌。
然而计划并非处处顺利。
吴太医当日留下药方,让她按方煎服三日,称可病愈,调换了几味药后,实则该病情逐日加重。
她可顺势再请吴太医来,依然诊断为风寒,再开不动声色加重病情的药。始终称风寒,裴策忙碌间不会分太多心神顾及。
直到正月初七,她骤然“病重”,当夜便可服下龟息丸,猝然“病逝”。
为免她棺木被钉死,当真埋于地下,潋儿该在她入殓之后,追随至埋骨地,伺机将她救出。
潋儿是江音晚的贴身婢女,与裴策并无关联,她的动向裴策未必会关心。假如迫不得已,她亦可服下龟息丸,造成“殉主”假象脱身。
初一当日,江音晚饮药后,确然病情加重。然而初二,江音晚早晚各服用一帖药后,未能觉出变化。
她只当是药效缓慢,可初三服药后,她竟渐渐退了烧,只是四肢虚乏,胸口仍有些闷。
江音晚心下慌乱,仍称不适,欲再请吴太医来。
她穿着一身软缎寝衣,躺在藤紫越罗的床幔里,秋嬷嬷为她掖了掖锦被,柔声哄劝道:“姑娘有所不知,许是元日大朝宴时,陛下饮酒过量,这两日圣躬违和。
“太医署有数名太医被传唤到了紫宸殿,吴太医曾侍奉先帝,资历精深,亦在其中,恐怕不能为姑娘诊脉了。姑娘不妨请罗太医来?”
江音晚的面容一霎愈显苍白,她强撑着镇定道:“不必了,我既已退烧,只是有些倦乏,想来静养两日便好。”
秋嬷嬷便不再多言。
这一出波折,打了江音晚一个措手不及。她心底纷乱如麻,却还是决定将戏演下去。
没有了逐日加重的病情,她只能称身子倦惫,恹恹躺在床上。因她这段时日以来,总是精神不振居多,倒也无人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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