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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添了杯热茶,看着水流缓缓注满:&1dquo;御赐的婚事,是喜事是恩宠,又何尝不是悬着的一把断头剑。县主若为他着想,就忘了此事,欢欢喜喜嫁过去,做个受人敬畏的永平王妃。”
她凝眸看我,道:&1dquo;县主不信我?”
我摇头,起身端杯,走到她身侧,道:&1dquo;你是他的王妃,日后他还会有侧室、姬妾,但绝不会有我,”我将茶递给她,接着道,&1dquo;我若嫁李家人,只能是临淄郡王,否则就是杀身之祸。”
话到此处已无需再继续,她自大明宫到太初宫,在皇姑祖母身侧已有五年,所见所听的怕比我还要多,又怎会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她接过杯,自顾自出神,没再继续说什么,过了半晌才起身告辞。
我静坐在书桌后,盯着摊放在桌上的棋谱,挂在脸上的笑意早散去,只空dong地看着那一页页古今残局,兀自着呆。过了半晌,宜喜忽然送入个巴掌大的金漆锦盒,却说不晓得送此物的宫婢是哪个宫内的。
我打她出去,盯着锦盒,迟迟不敢打开。
过了会儿,宜喜端着香炉入内熏帐,见我仍对着那锦盒呆,不禁道:&1dquo;县主若不喜欢,奴婢拿去丢了。”我轻摇头,定了心神,伸手打开盒盖。
锦缎上放着个犀角梳篦,色如寒冰,触手湿润光滑,竟是琉璃所制。
我拿起对着灯烛细看了片刻,渐明白过来。宫内大多琉璃饰物均出自太原,而看此物色泽和手感,绝不寻常,怕是仅有太原王氏才能拿得出来了。
想到此处,我才放下那梳篦,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只随手自奁盒中挑了根鎏金玉簪,吩咐宜喜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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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正逢陛下jīng神好,将随行的郡王县主,五姓七族的小辈都聚在了一处。
陛下未到,众人已先聚在殿中,我入殿时,李成器正和两个弟弟说话,他和李隆基同时停了话看我,我立刻避开了视线。此时,正有个内侍入内,说陛下已在自凉亭处,让我们即刻去伴御驾,言罢,又行礼匆匆跑走了。
我正出殿时,李隆基已大步走来,与我并肩走下石阶,低声笑道:&1dquo;你髻上的梳篦,看着倒jīng巧。”我扫了他一眼,道:&1dquo;郡王可猜到什么了?”他轻叹了声,道:&1dquo;本是没猜到,但见那王家女上的玉簪,却明白了。”
我抿嘴笑道:&1dquo;这王寰颇有些心思,日后必会对你有所助益。”他轻摸了下嘴角,笑道:&1dquo;我宁愿做个闲散的郡王,唯有举案齐眉一人足矣。”我轻翻了下眼,低声道:&1dquo;可惜你注定要做个姬妾成群的郡王了。”
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拌嘴,李成器始终就在身后不远处。他目光始终淡淡的,与李成义偶尔说几句话,却大多时候沉默着,我努力不去留意他,却现越是如此越一颗心系在他那处,李隆基再说什么,都难以入耳了。
待近了自凉亭,连热风都变得凉慡了些。
因今夏来的格外早,叔父武三思早早就命人仿太初宫修葺此亭,亭临着石淙河,可乘数十人,河中有十二架水车不停将水&1squo;车’到亭顶,自亭周挂下了轻薄的水帘,消暑降温最是管用。
我们十几人入内时,婉儿正陪着陛下说话,不时以扇掩口,似是正说到兴起时。她见我们来,忙低语了一句,皇姑祖母抬了头,扫了眼众人,笑道:&1dquo;刚才和婉儿说起各家法,朕倒有了些兴致,不如看看你们这些后生小辈的法如何,夺魁者今日重赏。”
婉儿笑着附和道:&1dquo;奴婢幼年时就听人赞颂五姓宗室的法,难得此番陛下封禅,将这些小辈都聚齐了,也算是奴婢的眼福了。”
那些五姓七族的晚辈听这话,都有些跃跃yù试,均是躬身应了是。
婉儿当即令人在亭中摆了六个案几,墨砚台尽数备好后,才躬身对陛下道:&1dquo;陛下,眼下只能摆六个案几,不如让五姓的贵人们是客,不如让他们先起?”皇姑祖母颔,道:&1dquo;就依你说的。”
婉儿笑着请了五姓宗室子女上前,众人提时,她才见元月默立在一侧,可六个案几侧都已立了人,只能笑着道:&1dquo;县主是要嫁入宫的,不如与诸位郡王县主一起,可好?”元月忙赔笑道:&1dquo;一切听上官姑娘安排。”
婉儿笑着颔,在六人之间细看着,不时颔,眼带赞誉。
李隆基亦是探头看了几眼,轻摇头,低声对我道:&1dquo;这五姓七族总以世家自居,尤其陇西和赵郡的李氏,私下里连我李家皇族都瞧不上,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我笑看他,轻声道:&1dquo;你若不服,稍后献上举世不出的墨宝,也算是为李姓皇族争了颜面。”
他扬起唇角,半笑着看我:&1dquo;当年我大哥与欧阳通相jiao,就是凭着那手字,当时欧阳通曾说过&1squo;法天惊’四字,这亭中的诸人绝不会有人能胜过他,”他顿了下,又有些好奇道,&1dquo;这么说起来,我还从未见过你的法,你常临谁的帖?”
我被他这一问,才记起那本被自己抄了数十遍《释私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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