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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宛意有些崩潰地抓住表哥抬起的手腕:「表哥,我不喝。」
「喝。」白景辰言簡意賅地說了這樣一個字,依舊抬著手讓她喝下去。
溫宛意只能低下頭就著他的手去喝,同時情不自堪地濕了眼尾:「表哥,你之前是不是就已經知道了。」
「知道。」白景辰繼續舀了一湯匙,親自來餵她喝,「但表哥以為,我的表妹向來柔嘉維則,哪怕一時做了錯事,也能及時回到正途。」
溫宛意避開他的手,扭頭道:「既然你已經知曉了,何必繼續戲耍我,直言便是了,我又不是聽不得斥責。」
「別看了。」白景辰放下手中碗,碗底與桌面碰了一聲不輕不重的響動,「這有什麼好看的,表哥不明白。」
「這些……在之前的十五年裡我都未見過,要不是今日的機緣巧合,恐怕也只有在婚花燭夜看嫁妝畫的時候才有機會知道了。」溫宛意說道,「南駱郡主說,嫁妝畫會全部鋪開在榻間,有什麼不會的,照著學便是了,誰知道我日後能不能如願嫁給心慕的男子,要是遇人不淑,恐怕都沒有心思去看嫁妝畫,不如在今日多瞧上幾眼,也不必忍受好奇心的折磨。如果非說好不好看的話,我……我也不清楚。」
「只是好奇而已,一件如此小的事情,難道你就該瞞著表哥了嗎?」白景辰情緒陡然有些控制不住了,他抬眸逼視她,「溫宛意,你答應過我的——我們已經和好了,你會全無保留地信任表哥,不會把什麼事偷偷藏在心裡不說。你要永遠和表哥交好,忘了嗎。」
溫宛意咬唇:「我知曉表哥疼惜我,可……有些事情不該同你講,不合適的。」
「你告訴我有什麼不合適的!」白景辰抓著她的手腕,把人扯過來些,要她抬頭看著自己,「任何大的禍端都是在微末中潛滋暗長的,一樁樁,一件件,積於忽微,養銳蓄威後一舉擊潰。溫宛意,你好好說,僅僅是一個畫冊而已,為什麼要欺瞞表哥?」
他一直以為把話說開了,表妹就不會和前世一樣了,誰知這只是他一個人的妄想,到頭來還是功敗垂成。
溫宛意倔強開口:「是表哥污衊人,我哪裡沒有好好說?這種事情不能說就是不能說,這次是,下次也是,就不告訴你。」
白景辰簡直被她氣得頭暈,兩夜未睡了,叫這樣一激,當即胳膊撐在桌上扶住了額:「表妹,你要氣死我嗎。」
溫宛意道:「表哥,我已經過了『你哭慘扮委屈我就心軟』的年紀了。這一招不管用了,同樣的當我不會上第二遍,不是我刻意欺瞞你,而是這件事是我們之間不可談論的。」
白景辰額角一抽一抽地跳,他突然想到——前一世的表妹,很可能也是因為這種「不可談論」的想法,才一步步把他推開的。
「我們本是至親的表兄妹,這種事情為什麼是不可提的?你若不說,怎知表哥是什麼樣的態度和想法?」白景辰眼前發黑,但還是咬著牙和她解釋,「表哥不希望你有所隱瞞,因為這種隱瞞,很可能會釀成苦果。」
「表哥你既說『我提了才能知道你的態度和想法』,可眼下你也知道了——我就是看了畫冊。」溫宛意失望地站在桌邊,把那畫冊往他眼前一推,苦澀道,「你的態度不也明了了?不也如同料想的一樣,不允我去看這些東西嗎。」
「可以談論。」白景辰再次重申一遍,「可以。」
「可以討論畫冊的事情,但不能看畫冊,是嗎。」溫宛意甚至都想笑了,「表哥,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話很矛盾嗎?」
白景辰緘默片刻,開口道:「你看畫冊,表哥心裡很不是滋味。」
溫宛意隨即一愣:「什麼不是滋味?」
這樣的感覺三言兩語是說不清楚的,白景辰心中萬分不適,偏偏還得顧著很多事情,沒辦法掰開揉碎了全都和她坦言。他重活一世,有自己的苦楚和不得已,她才剛及笄,哪裡懂得他的顧慮?
「聽話,別看了。」
白景辰只能幹巴巴說了這樣一句,隨即合上畫冊。
「不。」溫宛意越得不到答案,越叛逆地和他頂嘴,「偏要看,愛看,還要天天看。表哥要求我對你毫無保留,可自己卻什麼都不想和我直說,那我也不和你交心了,我們繼續生疏便是了。」
「溫宛意,把你的後半句話收回去。」白景辰險些一口血沒吐上來,他真是氣得眼冒金星,當即擺擺手,把畫冊展開給她,「愛看,天天看,現在就看,表哥就看著你,你要怎麼看?」
溫宛意到底還是沒維持住自己岌岌可危的顏面,她本就快要崩潰,那些氣話被他這樣當真地指出來後,當即就盈滿淚水,帶著洶洶委屈把那畫冊沿著合縫全給撕了。全部撕完後,她的淚再也忍不住了,瞬間沿著雙頰簌簌而落,那畫冊也被她揚了,一頁一頁地散了個漫天遍地。
白景辰正頭疼著,突然腳邊落了很多不可言說的畫,再一抬頭,卻見表妹哭著回榻上去了。
「表妹——」
他一時間慌了神,連忙拾起地上不堪入目的畫,整理好之後急忙去安慰她。來到榻邊,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女兒家的顏面本就薄,要勸也該柔和些的,他的一派苦心,放在今夜卻是顯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別哭,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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