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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時雨被關在門外的那一瞬間,連話都說不出來,卡在喉嚨里的怒吼聲,在頃刻過後,才猛地爆發出來:「謝臻?!你有病吧!」
他伸出腿,幾乎是惡狠狠地踹著這扇門,用力之至,甚至吸引來了安保。靳時雨一肚子火不知道怎麼發,被周圍的人拉住,不讓再動,他深呼出兩口氣,拼命試圖冷靜下來,鐵青著一張臉。
靳時雨心裡複雜得要命,回想起楊四那張血淌了滿臉的樣子,不需要知根知底,他都能知道楊四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謝臻和他之間力量懸殊,不知道會出什麼樣的岔子。
他甚至不敢想像,不敢想像打開門時,會出現怎麼樣的光景。
靳時雨手指被凍得發涼,冷冷的,摸著自己的臉時,都覺得冰得厲害。靳時雨感覺自己身上的體溫在一點點流失,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呼吸都有些困難,也難得委屈得眼眶痛。
就那樣一句,滾,和你沒關係。
直到過去很久,包廂門才慢慢打開。一眼看過去,楊四已經端坐在包廂之中的沙發上,臉上的血已經乾涸,甚至還帶了不輕不重的各種傷口。開門的是謝臻,謝臻額上也腫起一個大包,從腫包里流出一道血痕出來,他冷冷地盯著站在包廂外的靳時雨:「我不是讓你滾嗎。」
靳時雨唇部翕動了下。
謝臻從他身邊擦肩而過,消失在了樓道里。
謝臻的漠視,謝臻的冷淡,比任何事都讓他難受。這三個星期里,靳時雨一直在思考,他做錯了什麼,他為什麼要承擔這些。
為什麼謝臻總是那麼的自以為是,為什麼謝臻可以隨意地拋下他,一遍又一遍。為什麼謝臻總是裝作知道一切的高深模樣,擺出一副我是對你好的神態和姿態,去做出他認為的正確的決定。
憑什麼,憑什麼靳時雨連知道的權利都沒有。
靳時雨開了第三瓶酒,坐在他第一次來這裡時坐的位置。那天謝臻穿得很好看,然後靳時雨買下了所有的酒,只為了見他一面,那個時候他用難聽的話去侮辱他,只為了能在謝臻的臉上看見一絲絲在意的神情,無論是厭惡還是什麼。
只要謝臻在意他,只要謝臻在意他說的話,就算是好是壞,又有什麼所謂。
靳時雨灌下買的最後一瓶,酒水從嘴邊往下流淌,浸濕了靳時雨衣領前的布料。眼前是一片昏黃,眩暈得有些厲害,靳時雨有些想吐,撐著頭重重趴在吧檯,輕輕乾嘔起來,他喝得肚子發漲,漲得有些疼。
他眼前的東西慢慢都消失不見了,被一片黑徹底覆蓋住。靳時雨腦海中隱隱約約浮現一些陌生的場景,周圍都冷得要命,像是被大雪裹住了,渾身的血管都被凍得無法流動。
直到一隻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靳時雨在恍惚間,總覺得自己一個人在茫茫大雪中孤獨地前行,沒有方向,只有積在膝蓋高位處的厚厚的積雪,又冷又冰,冷冽的寒風刺著骨,剮蹭著人的皮膚,痛得要命。
他頭部昏昏沉沉,只能一點點往前挪動著,沒有任何方向,身邊也沒有一個人。靳時雨能做的,只有一個人往前。
身體頭重腳輕,像是在水中反反覆覆沉浮著,四肢癱軟。重重地下墜,又輕輕地浮起,上下來回顛動著,他睜開沉重的眼皮,胸前貼著溫暖的背脊,熟悉的氣息撲面襲來。
靳時雨伸出手,虛虛抓住謝臻的手:「哥。」
「幹什麼。」謝臻的聲音有些平靜,甚至有些冷漠。
興許是靳時雨醉得有些過頭了,靳時雨竟然低頭埋在謝臻的肩膀處,甚至還用散下來的頭髮往他肩頸處反覆拱了拱,痒痒的,就像小時候一樣。
直到靳時雨帶著輕微的哭腔又喊了他一遍。
謝臻才確定靳時雨這個時候,真的已經醉得不成樣子了。
謝臻一顆心,在這麼一瞬間,被靳時雨的聲音戳得稀巴爛,軟得一塌糊塗,不帶任何餘地的,謝臻就那麼輕而易舉地心軟了。靳時雨有些硬的頭髮扎著謝臻的脖頸,痒痒的,謝臻這時候回答得沒有那麼冷漠,停頓了片刻:「我在。」
「為什麼要……扔下我啊。」
靳時雨哭了。
滾燙的眼淚順著靳時雨的臉頰往下流,冷不丁地流進謝臻的衣領里。靳時雨身上的酒氣,漫到謝臻的身上,混雜著空氣中的冷氣,聞起來有些難受。
謝臻將靳時雨塞進計程車里,嘆出一口氣,還是認命地跟著靳時雨一塊上了車。謝臻原本沒有想要跟著靳時雨一塊回去,他只想讓計程車司機幫忙把靳時雨送到家門口,至於具體要怎麼樣,他不打算管了。
可靳時雨的表現,讓謝臻沒有辦法就再次把他扔在這裡不管。
靳時雨喝醉之後黏人得要命,抱住他的脖子死死不撒手,拽著他,頭靠在謝臻的肩膀上,臉頰上流著眼淚,嘴裡還不甘心地低聲問道他為什麼不要他。
謝臻巋然不動,用手指摸著靳時雨的頭髮一言不發。
下了車,雪下得越來越大了。靳時雨被謝臻背在身上,人高馬大的,甚至連兩條腿都沒法完完全全被提起,勉勉強強地耷拉著。謝臻有些吃力地背著靳時雨進了電梯,到了門口,謝臻下意識想要從口袋裡摸鑰匙,卻忘了自己已經把鑰匙還了回去。
謝臻從靳時雨口袋裡摸出鑰匙,將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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