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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胖的好处之一,就是藏东西很容易。就算衣服东一团西一坨地隆起,也不会引人注意,而且奥莉芙的乳沟间几乎什么都塞得下。她很快就现,在遇上必须搜身的场合时,那些警卫总是草草了事地搜她。她原本以为她们怕她,不过后来才现,是她的满身肥肉使她们裹足不前。虽然在她背后,她们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在她面前,总得给她适度的尊重,这是监狱里不成文的规矩。所以,她第一次被搜身时,因为难以适应而泪水纵横,满身肥肉也抖动不已,那些警卫此后便把替她搜身视为畏途,总是马马虎虎地在她身体两侧拍两下就算交差。
不过她也有难题。她用蜡捏塑的那些五颜六色的小偶人,被她温热的肌肤夹过一阵子后,就会软化变形。她不厌其烦地把那些偶人重捏回原样,先把固定它们假的大头针拔掉。她满心好奇,她捏的那个罗莎的老公,和他本人不知道像不像。
&1dquo;这个鬼地方死气沉沉的,”艾黎丝坐在沙上,带着批判的眼光,打量罗莎住处空荡荡的灰色墙壁,&1dquo;你就不想把它装饰得活泼一点?”
&1dquo;不要。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这是租来的。”
&1dquo;你都在这里住了一年。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不拿离婚领到的赡养费给自己买栋房子。”
罗莎把头靠在椅背上。&1dquo;我喜欢租,就算不去整理,也不觉得可惜。反正我现在也只能继续等下去。”
艾黎丝把一根烟含在艳红的双唇间,困惑地问:&1dquo;你在等什么?”
&1dquo;我不知道。”
艾黎丝把烟点燃,端详着罗莎。&1dquo;有一件事让我很困惑,”她说,&1dquo;如果不是鲁伯特,那他为什么又哭哭啼啼地在我的答录机上留言,说他做错事了?”
&1dquo;又留言?”罗莎望着自己的手,&1dquo;那表示他以前也曾留话给你?”
&1dquo;数不胜数。”
&1dquo;你从来没有提过。”
&1dquo;你从来没有问过。”
罗莎沉思了许久,然后长长地吁了口气。&1dquo;我最近才感觉到,我有多么依赖他。”她抚着自己红肿的唇角。&1dquo;当然,他自己的依赖性仍然没变,和以前完全一样,总是要别人给他信心。别担心,鲁伯特。不是你的错,鲁伯特。不会有事的,鲁伯特。”她的口气很平静。&1dquo;所以他喜欢女人。女人比较有同情心。”她沉默下来。
&1dquo;那你又怎么会依赖他?”
罗莎淡然一笑。&1dquo;他总是不肯让我有独处的时间,我也因而没办法独立思考。我几个月来一直愤愤不平。”她耸耸肩。&1dquo;这种生活会使人毁灭。你没办法集中精神,因为那股怒火挥之不去。他写信来,我连读都不读就撕了,因为我知道信中会写些什么,可是一看到他的迹,我就咬牙切齿。我一看到他,或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气得抖。”她无奈地笑了笑。&1dquo;我想,仇恨也会使人走火入魔。我早就可以搬走了,可是,我偏偏一直住在这里,等鲁伯特来激怒我,所以说我很依赖他。这里有点像监狱。”
艾黎丝把烟蒂弹入烟灰缸。其实罗莎刚才说的,她以前早就想告诉罗莎了,不过她一直没能开口,原因很简单,就是罗莎不让她提起此事。她倒很想知道,罗莎是如何克服了这道心理障碍。显然,不管罗莎自己怎么想,那都和鲁伯特无关。&1dquo;那你打算如何逃出这座监狱?你决定了没?”
&1dquo;还没。”
&1dquo;或许你应该像奥莉芙一样。”艾黎丝淡然地说。
&1dquo;什么意思?”
&1dquo;让别人进来。”
奥莉芙在她的囚房门口等了两个小时。一个警卫见状,上前询问:&1dquo;你还好吧,女雕刻家?”
奥莉芙盯着她瞧。&1dquo;今天星期几?”她问。
&1dquo;星期一。”
&1dquo;那就对了。”她的口气有点不满。
警卫蹙眉,&1dquo;你真的没事?”
&1dquo;没事。”
&1dquo;你在等着会客?”
&1dquo;不是。我饿了,茶点吃什么?”
&1dquo;比萨。”警卫确定没事后便离去了。蛮合理的。奥莉芙几乎整天都在喊饿,有时候若想控制她,还得以不让她进食为手段。有一次,一个医护人员曾向她游说节食的好处,结果徒劳无功。奥莉芙进食的馋相,就像吸毒者在吸食海洛因。
《女雕刻家》八(4)
结果艾黎丝总共住了一个星期,却搬来了大包小包的行李,塞满了罗莎的房间。她用罗莎的电话和国内外客户联系,电话费高得令人咋舌;桌上全是她翻阅的杂志,烟灰满地;她还抱了一束花回来,但因为找不到花瓶,所以任其在洗涤槽中枯萎,没洗的碗盘全摆在洗涤台上;她一得空,就拉着罗莎倾诉她那没完没了的陈年旧事。
隔周星期四下午,她打道回府,罗莎向她告别后,总算松了一口气,也满肚子懊悔。不过,和艾黎丝相处一星期,至少让她认识到,独居会使人在情绪、心智、精神上都日趋麻木。毕竟,自个儿闭门冥思苦想,不和别人较量脑力的话,想法很容易走火入魔。
奥莉芙当晚闹事了,惊动了整座监狱。十分钟后监狱长才接获通知,又花了十分钟才把事情摆平,总共动用了八名警卫才制服了她,她们把她压在地上,几个人的重量合起来才镇住了她。事后,其中一名警卫说:&1dquo;简直像在抓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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