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看病（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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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钱芳晴就叫醒徐文彬起来，说喝点米粥，等会还要送老妈去医院，钱芳丽他们过来也在这里吃点粥再一道去。徐文彬应了声“嗯”，下床套上外衣裤就出门而去。钱芳晴跟来问道：“什么事？”门外徐文彬回道：“车子停在路边，要赶紧去挪开！”他走出小区时已经看到不少车子离开小区赶早了。他快步走到自己停车位置，四周看了一下，还好，一切原样。就在徐文彬上车启动准备走时，不知道从哪里闪出两名城管人员走近车旁，对他说：“再不走就要吃单子了！”徐文彬笑笑：“走咯！做个好事，帮忙后面看一下！”其中一位还真站到车后侧，朝徐文彬挥着手。后倒，侧移，斜下路牙。徐文彬举起左手大拇指给了两城管一个赞，很快把车开进水岸华庭，在距离老丈人单元楼较近的地方找个位置停好，从车里拿了支烟出来点上，锁好车子，顺道上楼。
徐文彬洗漱停当，坐下来喝粥时问钱芳晴后来有没有重新躺下睡一觉。钱芳晴说没有，每过十来分钟老妈就说要上厕所，坐马桶上老半天才尿一两滴，劝又劝不住，哪有机会打盹？就这样一直陪她在沙上坐着，从两点半起床到现在。你看老妈的精神还好，反而是我自己跟不上，感觉又困又累。徐文彬说现在你就可以去睡觉了，再不，就等钱芳丽过来，我们带老妈去医院，你再去睡，一定要睡，你的眼眶都陷进去了，睡不好是什么补品都补不回来的！“看来两颗镇定安眠的药片也不过如此。”徐文彬自言自语，话音刚落，门口门铃响起。钱西来从客厅过来开门时，有些兴奋地大声说道：“来了！”开门一见钱芳丽两口，便说：“米粥在电饭煲里，还热的。我们都吃过了，文彬还在吃，就等你们了！”老人往厨房走去，准备给他们盛粥。徐文彬说：“爸，你坐到客厅去吧！”钱西来说：“我给他们盛碗粥。”徐文彬摇着头无奈地轻叹了口气，看了看钱芳晴。钱芳晴走进厨房，接过老爸手里的勺子。钱西来说：“你来盛粥。文彬还要吗，这里还有两碗。”钱芳晴没有接话，将勺子放在一边，拉着老爸到客厅沙坐下。
钱芳丽进来走到沙在薛芮文身旁坐下，问道：“昨夜睡得好吗？”薛芮文正想着回答，就被钱西来接了：“还行，芳晴在，你妈睡得好一些。”
“就是下半夜睡不着，早早就起来了，芳晴一直陪我坐到天亮。”薛芮文一字一句地说，“我穿这件外套去医院好看吗？我想换一件。”
“现在还没有去，等下出门时我会帮你换好的。”钱芳丽说着起身到厨房盛好两碗粥，端上餐桌。韦胜利一进门就去了洗手间，钱芳丽见他还没有出来，便坐下先吃了起来。
徐文彬扒拉完最后一口，对钱芳丽说：“昨夜折腾了一宿，芳晴几乎没合眼。”
钱芳丽说：“昨晚我们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芳晴告诉我说老妈不肯躺下睡觉，药也不肯吞服，还打老爸。她劝不住，十点左右打电话叫我赶过来的。这种状况，等下要给医生讲到，看是否补充点什么药可以控制情绪的。”徐文彬说着起身将自己的碗筷收拾好，走进自己和钱芳晴临时睡觉的房间。这间是主卧，平常是钱智男和施小玲的卧室，二老睡的是次卧。客厅一边还有一间九、十平米大小的客卧，前些日子施小玲整理了一下，准备给随时进场的住家保姆用，并告诉钱芳晴，她和芳丽如果过来照顾老人就睡主卧。她说和钱智男商量了，不管老爸同意不同意都请住家保姆。徐文彬在卫生间里待了一小会，出来换上出门的外套，拿上随身的单肩包走出房间。这时，韦胜利也在餐桌喝起了米粥。
徐文彬交待钱芳晴去房间里好好睡一下，自己到室外公共露台抽支烟，等候大家料理停当出。
这时，保姆小陶用钥匙开门进来。钱芳丽对小陶说：“我们还没吃好，你去帮我妈换件衣服吧，等下我们带她去医院。”这边钱芳晴听见接话说：“我来好了。要不你陪我爸下去买点蔬菜什么的，我看昨天买的鱼和肉还没烧，今天人多可以吃完，明天再买新鲜的荤菜。”小陶放下随身小包，往钱芳晴这边过来：“看你气色，就知道昨夜肯定没有睡好。你告诉我哪件衣服就行了，我来做。等下我会陪大伯去买菜的。”说罢，就扶着薛芮文往卧室走去。钱芳晴进去给母亲挑了一件外套。
薛芮文换好外套，又上过一次厕所，总算可以出门了。徐文彬推出钱芳晴给母亲买的轮椅，将老妈扶上坐好，往电梯下楼。到车旁，又扶老妈在后座坐好，将轮椅叠拢放进后备箱。这时才看见钱芳丽两口和钱西来一起往这边走来。
韦胜利说爸爸要下来送送妈妈。徐文彬说：“别磨蹭了，都快九点喽！”钱芳丽在后座照顾母亲，韦胜利坐进副座说他来带路。
时间不算早，但早高峰的车流似乎没有减少的势头，一路上还是蜗牛爬步。徐文彬问韦胜利一医有没有员工通道。韦胜利说没有专用通道，而且社会车辆不让进，不过他都认识岗亭保安，问题不大。徐文彬让他把之前上班的工号牌拿出来备用。十一二公里的路程用时四十来分钟，不过也可以理解，市一医地处东州城区中央，与着名的东湖也仅有一街之隔。这一带是文旅商业最集中的片区，道路两侧不是东州老字号就是金融保险或名表名包等奢侈品专卖，周边的东湖、友好、华侨、东江等着名饭店更是与东湖名胜争妍斗艳。
一医门口前的马路，一长溜的车子在挪步，有直接开进一医的，也有送人和接人的，当然也有路过。徐文彬问：“一医几个门口都这样吗？”韦胜利说：“除了北门是救护车专用道之外，其它几个门差不多就这样。这里西门，我平常上下班大多从这里进出，这边马路要宽一些，车辆流动起来也快点。”车子的前面一辆是送人到医院的，下车的是个年轻姑娘，动作较快，车子也很快就开走。徐文彬打上转向灯要进医院，被保安伸手拦住。韦胜利伸出脑袋挥着手说什么，保安好像没有听见。韦胜利讲这几个门岗保安是新来的，不认识，要下去说，被徐文彬拦住。徐文彬拿起韦胜利的工号牌伸出车窗举着，其中一名保安过来瞄了一眼，果然奏效，放行通过。进入院区，徐文彬问怎么走离门诊大楼最近，韦胜利讲顺着这条道一路过去，有空车位就停。徐文彬想带着轮椅还是有好处的，车子停远一点也无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前方五六十米左右有辆车子离开车位开出，徐文彬叫了声：“好！”开到空位旁停下，让韦胜利他们把老妈扶下车，自己到后备箱取出轮椅摆好，又将老妈扶上轮椅坐定，钱芳丽在后面推着。
徐文彬停好车子，过去接过轮椅，对钱芳丽说：“是先做磁共振的吧，我推轮椅，你前面带路，取号排队。”钱芳丽说：“没什么手续，单子已经开好在老韦手上，我们过去就行！”韦胜利将检查的单子交给钱芳丽，让她和徐文彬带老妈去放射科做磁共振，自己则往旁边走去。徐文彬问：“老韦不一起去吗？”钱芳丽说：“他去神经内科看一下，排队约个时间。”看来在医院工作和不在医院工作还是有区别的，撇开钱不说，至少看病不会像普通老百姓这样难。钱芳丽带着徐文彬推着轮椅上的老妈很快就到了放射科门口。徐文彬对岳母说：“妈，别紧张，我们都在你身边。”薛芮文说：“不紧张。”钱芳丽对母亲说：“这个做一下很快的，就几分钟时间。没什么好紧张的。”估计是提前预约了，不一会，就轮到了薛芮文。徐文彬推着岳母走进检查室，钱芳丽在门外没有跟着进来。按照医生的指导，徐文彬将老人抱上检查台板头朝里躺好，医生用一个像面罩一样造型的架子把老人的头部固定好，让徐文彬退出在门外等候。退出前，徐文彬又对老岳母说：“妈，不要紧张，我和芳丽就在门口等着。”薛芮文说“不会”。
十分钟光景吧，检查室的门开了。徐文彬进去将老人抱下来坐上轮椅，看得出来老人是一点事情都没有。从放射科出来，往医疗大楼门诊部走去。钱芳丽问母亲要不要上厕所，薛芮文点头说“要”。徐文彬说老妈表现很好，不像在家那样十来分钟就要往厕所走。薛芮文很淡定地说：“医院没有家里方便”。路过一栋小平房，钱芳丽说往这里走，徐文彬推着轮椅进去，问什么科室部门，钱芳丽说是消毒房，这里洗手间人不多，先带妈妈上一下厕所。这里相对外面果然清静，除了蒸汽出的“哧哧”声音外，没有人头攒动的喧嚷，而且干净。从这里出来通过一条几十米长的露天廊道进去，则是另一番景象的门诊大厅。
韦胜利已在大厅等候，一见钱芳丽就过来说：“直接上三楼。”然后带着三人在大厅里的人流中穿梭而行，很快转到一拐角消防通道边上的医用电梯，从这里上了三楼。从电梯里出来，又是七拐八弯的来到神经内科候诊区。一路走来，整个三楼基本上是被内科给包了。徐文彬借此也长了些见识，原来内科还细分有消化、呼吸、循环、神经、内分泌、风湿等科室，且每科室候诊区无一不是满座。不知道韦胜利是怎么排的队，很快，候诊厅墙上挂着的显示屏里就轮到了薛芮文，三号诊室。三个人拥着轮椅上的老妈进去，韦胜利热情主动地向坐诊的女医生招呼道：“施主任好！”
这位施主任医生便是闻名省内的东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神经内科主任医生施明虹，看上去有靠近六十左右的样子，微胖，人很精神。东江医卫官网中“东江名医馆”里“享受国家津贴的教授级专家”一栏就能看到施明虹的大名和她的简介。这一栏里面，东州市一医只有施明虹和原化验科主任庄书严两位医生。院长李力红、书记顾汉江和方颜章三位内科、骨科和外科的主任医生，虽然也在名医馆里，但不是“享受国家津贴的教授级专家”，而只是“享受东江省津贴的医学专家”。施明虹医生说话的语有些快，而且带有一口的甬州腔，有时见对方没听懂或没反应，又不得不重复讲一次，对此，估计她也早已习惯。施医生一面对韦胜利的招呼点头回应，一面问：“这位是你的······”
“是我岳母。刚刚做过磁共振检查。”韦胜利回答说。
施医生从电脑里调出薛芮文的磁共振检查影像，仔细地看着，说：“病症还是很明显的。以后还会扩大范围。”她没有说病情会加重，只是用鼠标画着影像里一块病区对韦胜利说。
钱芳丽说：“我妈退休前也是医生，没想到得了这样的病。”
“这种毛病就喜欢有文化的，医生、教师，还有机关公务员也多。农村里反而不多的。”施医生说着，又转问薛芮文：“你以前在哪家医院还记得吗？是看什么毛病的啊？”
韦胜利刚说“是西州······”海川还没说出口，就被施医生给止住：“让病人自己说。”
薛芮文顿了一会，回答说：“以前是开药方的。什么医院？好像是……西化医院吧。现在药方不会开了，……药也记不住了。”
“西化医院有个申笑霞医生认得吗？”施医生继续问道。
“她知道，……她是那里的。”薛芮文的手指了指钱芳丽。
“她是谁啊？”施医生问。
“她是，……她是钱芳晴，今天在家没来吧。”薛芮文一字一句答着。
“妈，我是钱芳丽。”芳丽纠正道，“钱芳晴是我妹妹，你老是分不清的。”
“她分不清的还多呢！会数数吗？”施医生伸出五个指头，“这样几个指头？”
“一只手，指头······五个。”薛芮文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施医生岔开话题问道：“晚上睡觉好不好的？”
“呃……睡觉，她爸爸说我睡觉还好的，就是芳晴在，就好。”薛芮文很吃力地说。
在一旁的徐文彬接过话题，将昨夜的情况简明地跟施医生讲了一下，问有没有缓解焦虑不安这种情绪的药物或办法。钱芳丽也将目前仍在吃的药的几张处方递给施医生。
徐文彬说：“施医生，我不是反对吃药。但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就是一天三次，还有睡前的，每次都有那么多的药丸要吞服，这些药在人体里不打架吗？我说我岳母每餐吃饭时，碗里的米饭还没有吃的药丸多，可能夸张了，但这之中是不是有过度用药的问题？”
施明虹医生点了点头：“我看这里面有几种就可以不吃或根据情况来吃。”
韦胜利说：“请施主任调整就是了。”
施医生点着头，认真地翻看着几张处方，看着磁共振检查的脑部影像，思考着，没有说话。
一会儿，施医生说：“只能是尽量地控制病情加重的度。她现在的认知力只相当小学中低年级的程度，可能还没有，但是对以前印象深刻的人和事又是记得蛮清楚的。这个毛病是属于世界性的难题喽。这里有些药我做了调整，还是尽量地帮助病人恢复一些基本的生活为主要目的。”她看了下徐文彬、钱芳丽他们，继续说道，“先吃一个月，看效果如何，好吧？还有居室环境要清静，不要太吵闹，否则会影响病人情绪波动，这些平常都要注意。”说罢，开了张单子和一张处方连同之前的几张处方一并递给了韦胜利。
门一开，还没有走出医生诊室，外面就有看病的要进来了。向施医生道过谢，徐文彬转过老人的轮椅朝站满诊室门口的人说：“别急，先让老人出去。”还是弯来绕去的走那条医用电梯下楼。徐文彬推着老人出了门诊大厅在外边的空地站着，等候韦胜利他们去缴费、取药。徐文彬抽支烟点上，看了下老人要不要到附近一家老字号的“越山面馆”吃碗汤面或馄饨。薛芮文微闭着眼睛摇头说不要。恰巧钱芳晴电话进来，问进展如何，说等着妈妈回家吃饭了。徐文彬说医生看好了，等钱芳丽他们缴费拿药的出来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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