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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苔的呼吸拂在他颈窝里,话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恶狠狠的:“以后别犯傻,听见没有!”
展言挣开他,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什么玩意儿!”
东苔眼睛都红了,但他不想让展言看见自己哭,故意伸手在展言头上用力地敲了一下:“二丫你是傻x呀!”
展言让他打得莫名其妙的,但是看他眼睛红红的,便沉默着也在床边坐下来,跟他肩并着肩。
东苔声音有点儿嗡,突然问他:“你是不是真的跟江少珩好了?”
展言没说话。
东苔说了他们一块儿上课的某个名字:“她说的。”
展言摇了摇头:“没有。”
东苔:“那你是不是想跟他好?”
又是长久的沉默,然后展言点了点头。
东苔转头看他:“就为了一个角色?”
展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算是很天真的人,至少嘴上不是。他知道在所有人的眼里——陈芳芝也好戚婉也好,班上那些闲人也好,甚至有可能在江少珩自己眼里,他都很有目的。可真要说他就是单纯喜欢上江少珩了,自己都觉得占了便宜还卖乖。江少珩都这么为他打点了,他说什么都觉得气短半截。
他只好回答东苔:“你就当我是吧。”
然后又笑,抢他话似的:“你现在不能怪我没告诉你了。你也没告诉我。”
展言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没看见东苔眼睛瞬间里翻涌起来的复杂情绪。
“走吧,出去吃点宵夜,”展言拍了拍东苔的大腿,站起来,朝他笑,“恭喜你展开事业的篇章!”
东苔犹豫着:“我……”
展言伸手去拉他:“你总不能走之前饭都不跟我吃一顿吧!”
东苔看了他一会儿,投降了,任他拉着站了起来,又跟以前一样,腻腻歪歪地往他身上靠。
“起开。”展言推他,“热!”
东苔不理,搭着他肩:“你要去上海看我演出哦!”
“你报销路费我就去。”
“小气!”东苔翻个白眼,“让你老公出钱啦!”
“别乱说!”
“没乱说你自己承认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展言,就你这个吃法是不能演古装剧的。
第o22章
东苔坐高铁走,一个双肩包,提一个箱子,就是他的全部家当。展言送他去车站,时间还早,东苔去车站的甜品窗口买了两个冰淇淋,跟他站在入站口舔。站门口来来往往很多人,有大包小包的外地人,也有轻装简行的旅客。两个人都不说话,天很热,入站口没有遮挡,展言的后颈让太阳晒得痛,汗液渍在便宜银饰链子上,在他皮肤上灼出不明的痛痒。冰淇淋化得快,展言吃得专心,东苔心不在焉,眼睛从这个旅人看到那个,化掉的冰淇淋顺着他的指缝淌。
最后东苔把剩了一半的冰淇淋扔掉,用纸擦了擦手,展言帮着他把箱子推进长而狭窄的排队通道,东苔最后拥抱了他一下。
“来上海看我。”他说。
展言点点头:“落了什么东西我帮你寄。”
东苔看着他,欲言又止。展言感到他们之间无声的裂缝,并非是因为这场近在眼前的分离,而是存在于东苔眼睛里的,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仿佛水里的暗礁。他们彼此注视着,船行在黑暗里的海面上,谁也不想触礁。最后东苔转过身,推着行李箱走进了排队通道。展言一直在外面看着,东苔掏出身份证在验票机上刷了一下,走进去以后又转过头来,看到展言还在,便笑了,用力挥了挥手:“再见!”
展言也笑了,朝他挥了挥手,看着他走进了安检的通道,然后再也看不见。他突然在那一瞬间感到罪恶般的如释重负,和不舍的情绪纠缠得难分难舍,一块儿堵在了他的喉咙口。他突然后悔起来,想把东苔叫回来,想把在陈芳芝的办公室里生过的对话都告诉他,想说你做得对,我支持你,我会来上海看你……
他深呼吸了两口,空气里都是闷热,展言转过身,穿过人潮,走出了车站。高铁站口的马路和一年前没什么区别,那时候他背着一个双肩包——怕被偷,所以一直小心地背在胸前。背后是吉他盒,没有行李箱——他的那个行李箱还是赚了钱以后,准备回家过年才在北京买的,当时他手里就一个很大的手提包。他就是这样来到了北京,今天他也是这样,送走了他在北京最好的朋友。
成班的结课草率得像儿戏,但所有人还是得到了一个印着电影学院标的结课证书。包括半路插班、只上了一个月课的江少珩,和最后两个礼拜都没出现、汇报作业也没表演的东苔。江少珩根本没露面,他们俩的证书都是展言拿的。刘循声交给他的时候笑容满面,拉着他的手甚为亲热,让展言非常不适应。
“江少珩托你来拿的?”刘循声明知故问,“他在忙什么呢?”
展言不自在地把手抽出来,干笑了一声,没回答。江少珩昨天就去甘肃了。《烟云十四州》有很多西域的戏份要在敦煌的影视基地拍,剧组好几个月前就在甘肃勘景。现在基本定下来,导演和制片人、出品方都去了,要实地看一遍,好调整预算。鉴于江少珩对这个项目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关心,江晏非常欣慰,于是把他也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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