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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页(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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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慎语隐约觉得丁汉白吃软不吃硬,可是他丝毫不怕他,话赶话哪软的下来,干脆脖子一梗:&1dquo;不去就不去,吃饭挨着你没胃口,我也吐了!”

  丁汉白摔门离去,门敞着晃,感觉迟早掉下来。纪慎语被灌进的风吹醒,才觉他们两个幼稚可笑,不过气已经生了,至少这周末对方不会再理睬他。

  不理也好,清静。

  纪慎语兀自收拾房间,还哼着纪芳许生前爱听的扬州清曲,忙完洗澡换衣服,人连着屋子焕然一。这两天潮湿,青瓷瓶要阴干到周一,他索性拿上暑假作业去玉销记看店。

  儿子不好惹,他哄老子开心去。

  待到周一,天晴了,丁汉白的脸还没晴,撂下一句晚上有聚会就上班了。

  纪慎语不慌不忙地挑衣服,穿一身最阔气的,用书包背上青瓷瓶,直奔玳瑁古玩市场。他二进宫,气定神闲地转两遭,买瓶汽水,找一光线明亮的空当,摆摊儿开始。

  很快来一年轻人,问:&1dquo;这脏瓶子什么情况?”

  纪慎语吸溜汽水,白眼儿翻得能拿金鸡百花:&1dquo;没什么情况,别挡光。”

  这地界,不一定能听出行家,但门外汉肯定早早暴露,他把看热闹的人驱走,垫着旧报纸盘腿坐好,等待真正的买主。

  不多时,一位老太太经过,银梳得妥帖,和珍珠耳环交相辉映,停下说:&1dquo;哎,我得戴上花镜瞧瞧这个。”

  周围有人投来目光,原来这老太太是熟客,喜欢收藏旧饰。纪慎语摸不准对方的斤两,睁圆俩眼打量,故意端着目中无人的神态。

  老太太问:&1dquo;小宝,你卖东西不介绍介绍?”

  纪慎语说:&1dquo;我家古董多呢,这个是从柜子里随便拿的,卖了换零花钱。”

  老太太慈眉善目:&1dquo;家里那么多古董,你穿的衣服又讲究,还差零花钱?”

  &1dquo;期末考砸了,我爸不给花。”纪慎语耷拉脸儿,将汽水瓶和青瓷瓶一磕,&1dquo;反正懂行的知道我这是好东西,我不贱卖,不然被我爸知道了挨揍。”

  正说着,又来一个男人,近视眼镜公文包,斯斯文文。他蹲下来,捏着瓶颈看,摸釉面的纹路,抠纹路上的污垢,似问非问:&1dquo;这脏泥可不是放柜子里能积出来的。”

  纪慎语不动声色:&1dquo;我爸说了,这瓶子买来就这样,没有脏泥才假呢。”

  有人稀罕这说法,男人翻转瓶身详细地看,纪慎语垂眼装作漠不关心,其实有些紧张。那堆残片都是海洋出水的文物,表面的脏污也是实打实的钙化物,因此这瓷瓶从材质上看没有问题,考验的就是他的手艺。

  &1dquo;你要买吗?”他问,&1dquo;不买别抠抠摸摸的。”

  男人不理,欣赏很久:&1dquo;你这瓷瓶外壁的豆青釉不够匀净,有点黄了。”

  一旦挑刺,那就是想压价,想压价就说明想要,纪慎语瞅一眼黄的地方,心想能不黄吗?豆青的残片没合适的了,只能用个接近的。他说:&1dquo;不黄你就得掂量下真假了,黄是因为在海里沉了太久。”

  男人毫不意外,接腔给看客们说:&1dquo;没错,这是件海洋出水的瓶子,应该是清朝的。”

  老太太立即问:&1dquo;那得多少钱?”

  男人笑笑:&1dquo;虽然保存完整,但是器型普通,表面又有瑕疵,贵不了。”

  纪慎语闻言也笑笑,他就想换钱给丁汉白买个礼物,时间紧迫也做不出多复杂的,这人说得没错。&1dquo;你买吗?”他举起三根手指,&1dquo;这个数。”

  三万,男人与他对视,说:&1dquo;一万三。”

  纪慎语把脸偏一边:&1dquo;看完放好,别挡光。”

  男人被他这态度弄得一愣,老太太反而乐起来:&1dquo;这孩子爱答不理的,不是做生意的,单纯换零花钱呢。”

  男人又重复:&1dquo;一万三真不卖?换个人可能连一万都不给。”

  纪慎语挥挥手,把不耐烦摆脸上,男人起身走了,老太太和看热闹的也走了。他目光尾随着男人,见对方散步似的,偶尔停留,却没再躬身。

  他心里有了数,门前冷落只是暂时的。

  中午太阳最毒,文物局办公室的空调没停过,电话一响,副局长打来要文件,丁汉白进主任办公室拿一趟,又送一趟,回来后就在位子上吹风。

  他落汗后问:&1dquo;组长,主任请假了?”

  张寅没上班,亲自去机场接专家了,把专家安排好就没回来,名正言顺地旷班。至于现在,正悠闲地在玳瑁古玩市场转悠呢。

  这市场里,九成九的赝品,但人人都想捡漏,张寅溜达一圈往回绕,又立定于纪慎语的面前。海洋出水文物,他刚从福建带回来一批,博物馆展示的那些都是他挑选的。

  说明什么?说明他不可能走眼。他确定得很,那瓶子的圈足、束颈和唇口都是规矩的,和他见过的一模一样。再就是附着物,他更肯定了,那海腥味他且忘不了。

  纪慎语唆着冰棍儿,仰头不吭声。

  一般来说,穷人遇难急用钱,最容易压价。纪慎语恰相反,衣物讲究,书包上挂着经久的琥珀坠子,喝完汽水吃冰棍儿,扮败家子偷古董换零花钱,钱少了都懒得搭理。

  &1dquo;三万不降,你这东西肯定砸手里。”张寅终于开口,&1dquo;你想想我说得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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