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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一向厚待亲戚,听得这话,会笑眯眯地说,阿缇既然喜欢,就送你吧。许多年来,我被母亲强行送掉了好些东西,饰物、玩具、香品等等等等。有一回,她还想要我书房里的纸。那纸我很喜欢,洁白的纸质中掺杂花瓣兰叶,是裴潜做给我的。
听到乔缇说像要之后,我狠狠地白了她一眼,说,不给。当时,母亲还笑我小气。
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两日以后,我无意中听到玉莹她们议论我和裴潜,乔缇也跟她们在一起,笑笑说,我也觉得阿嫤表姊与季渊公子不配。
于是,我从此以后再也没对乔缇友好过。
时过境迁,从前的小女儿心思如同一本早已遗忘的书,当把它从角落里再翻出来的时候,心境却是不一样了。
&1dquo;拜见舅母。”门前,我向舅母深深一礼。
&1dquo;阿嫤。”舅母将我扶住,悲喜交加,双目含泪。
乔缇望着我,承继了舅母秀致眉眼的脸上,满是打量和小心。
&1dquo;表姊。”她走到我面前,低眉一礼。
&1dquo;表妹。”我微笑地还礼。
舅母拉着我的手,又是一番感慨倾诉。我请母女二人到堂上去坐,让阿元奉茶。
舅母看看阿元,对我说:&1dquo;这婢子甚是眼熟,很像从前李掌事的女儿,伺候在阿嫤身边的&he11ip;&he11ip;”
&1dquo;正是。”我莞尔,&1dquo;甥女到雍都之后,正巧李掌事一家也在,故得重聚。”
阿元忙上前,向舅母一礼:&1dquo;阿元拜见舅夫人。”
舅母将阿元扶起,看着她笑道:&1dquo;我就说怎么如此面善,原来是故人。”
我向舅母说起了李尚当年如何幸免于难,又如何离开家乡回到雍都。
&1dquo;幸而甥女那日去了街上,遇到李掌事之子李焕,这才与掌事一家重聚。”我说。
舅母颔,拭拭眼睛,道:&1dquo;李掌事忠实,我是知道的。天灾人祸,尔等能相见,已是万幸。”说罢,她抚着阿元的手,感叹地对我说,&1dquo;阿嫤在魏氏到底是妇,仆婢皆是陌生,哪里比得上旧人。如今有阿元,我也就放心了。”
我笑笑说:&1dquo;舅母说得甚是。”
接着,我们又聊起些琐事。提到舅父的时候,众人都未免伤心,舅母更是忍不住低泣起来。
&1dquo;你舅父一生忠直,敬老慈幼。傅氏有难之初,他与众大臣联名上奏,为傅氏申冤,得罪了卞后。他还想亲自要去长安救人,可才到半路,先帝就已经动了刀&he11ip;&he11ip;”舅母哽咽道,&1dquo;你舅父为此夜夜辗转难眠,又不敢告知你外祖母,每每外祖母问起你母亲,他还要强颜遮掩。你嫁去莱阳之后,他想去莱阳看你,可后来洛阳也被战火牵连,你舅父投了董匡,不想&he11ip;&he11ip;”她用绢帕捂着脸,哭了起来。
&1dquo;母亲&he11ip;&he11ip;”乔缇亦垂泪,看看我,小声劝解。
我心里也难过,闻言劝慰一番。待舅母稍稍缓和,问道:&1dquo;不知恪表兄可安好?”
舅母拭尽泪水,答道:&1dquo;伯恭安好,他正在家中闭门温习。天子在雍都要重开孝廉,伯恭想去参与岁举。”
我赞同道:&1dquo;表兄有此志,乃是大善。”
舅母叹一口气:&1dquo;乔氏乃洛阳大族,如今你舅父只有伯恭承继骨血,岂敢荒废。只是一场战乱,京中旧识已大多失散,你舅父又不在,无人可堪举荐。”
我明白过来,舅母这是有事相托。
表兄乔恪,我只见过两三回。虽不熟悉,但我很清楚地记得他颇有才学,有一回父亲考他,他对答如流,深得父亲赞赏。
孝廉本义,乃是朝廷拔擢贤能之人为官。不过长久以来,孝廉为高门把控,日渐腐败。在先帝的时候,甚至如果没有一位权贵举荐,即便出身士族也不行。若是在从前,此事一点不难,但现在乔氏单薄,舅母只得来求助于我。
我第一次感到这个魏氏冢妇的身份在别人眼里竟是有些权力的。
&1dquo;舅母相托,甥女自当应承。”我沉吟,对舅母道,&1dquo;然有些话,甥女也照实告知舅母。甥女加入魏氏不足一年,与丈夫聚少离多;固步于家宅,朝政之事也不曾接触。待甥女见得丈夫,必陈以表兄之情。丞相一向爱才,表兄既有志,自当无碍。”
舅母闻言,握住我的手:&1dquo;便有劳阿嫤。”
我笑笑:&1dquo;自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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