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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宴犹犹豫豫地将东西递过去,对方接过,将那些生的野菜送进嘴里用力咀嚼了一番,再吐出,撩开衣裳,敷到了他正在不断流血的伤处。
温宴这才似回了魂,紧张道:“你这伤不是我捅的,我的匕没那么厉害,你不能去官衙告我。”
对方漠然抬眼望向他,很快又低下去,继续处理伤口。
讨了没,温宴也懒得说了,嘴角微撇。
半个时辰后,温宴领着这位古古怪怪又冷冰冰的少年郎回了自个家,他倒是不乐意,但这人伤得重,真扔山上,只怕夜里要被野兽叼走。
回去后温宴去熬了粥,又把剩余的野菜凉拌了,考虑到占了他屋子的那个人实在有点惨,还给他在粥里加了点肉末,再忍痛蒸了个昨天小叔特地给他送来、他舍不得吃的鸡蛋。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会在这深山里,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你长得这么白净,肯定是书生吧,”温宴说着,目光落到他绣着金丝线的袖口上,又嘟哝着添上一句,“还是个家里很有钱的书生。”
那人慢条斯理地将东西都吃了,才沉下声道:“帮我一个忙,去山外给我买些止血收伤口的药来,别与人多说你捡到了我。”
“没钱,那些药材可贵,你这血不都止住了吗?”温宴毫不犹豫地拒绝,他其实有存了五两银子,辛苦攒起来的,那都是留着以后娶媳妇用的,可不能就这么糟蹋了。
对方却也不恼,解下随身的钱袋,将当中的大额银票取出,余的碎银子都扔给他:“吃食也买一些,多的钱全给你。”
温宴翻了翻那钱袋,瞪圆了眼睛:“这么多啊?”
这里头除了碎银子,竟还有碎金子,加起来足有十几二十两了。
好似怕对方反悔,温宴问完这句,迅将钱袋揣进衣兜里,一拍胸脯:“你等着,我这就去镇里,很快回来。”
走到门边,像似想到什么,他又折返回去,问:“你还没说呢,你到底叫什么?”
他凑得有些近,脸上带着笑,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面上有做饭时沾上的黑灰,但那张脸却漂亮得无可挑剔,那少年郎看向他的目光微微一顿,喉咙滚了滚,道:“我叫祈宵,你记住这个名字就行,别与别人说。”
“祈宵。”温宴轻声念了一遍,觉得这个名字真好听,读书人的名字就是不一样。
他笑嘻嘻地点头:“放心,我没处说去,你这么有钱,我还指望你过后多报答我点呢。”
一直到那人的嬉笑声远去,凌祈宵才闭了闭眼,额上滑下大颗汗珠,倒进床褥中,嗅着被子上隐约的那人身上的青草香,沉沉睡去。
温宴去村子里找村长借了牛车,赶着车去了镇上,买了药,又买了不少补身子的吃食,被子买了一床,估摸着那人身形衣裳也买了几身,他想着那人藏头藏尾的,说不定是被仇家害得身受重伤,没准要在他家住上一段日子,他把人养好了,过后的报酬肯定不止这一钱袋碎金子碎银子。
凌祈宵再醒来,已是日薄西山之时,伤口处重敷了药,身上也没先前那么难受了。
温宴端着刚熬好的粥进来,风风火火地招呼他:“把粥吃了,你先前睡着了,我给你身上伤口处换了买来的止血草药,我还熬了内服的药,那药铺的掌柜教我的,一会儿你吃完粥再喝那个。”
凌祈宵默不作声地将粥接过去,这粥比早上那碗要丰盛得多,加了不少这人从镇里买来的好料,他自己也盛了一碗,狼吞虎咽几乎要将舌头都给吞下去。
吃饱之后,温宴一抹嘴,抬头问他:“你傻看着我做什么,赶紧趁热吃啊,你总不会要我喂你吧,你手又没受伤。”
凌祈宵点点头,很快将粥给喝了。
温宴笑了笑,去给他端药过来,还打了热水,让他稍稍梳洗一二。
“喂,你是碰上了仇人吗?为何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凌祈宵却问他:“你叫何名?”
温宴一噎,道:“温宴,我叫温宴。”
“哪个宴?”
温宴随手捡起根木棍子,在地上写字给他看:“盛宴的宴。”
凌祈宵轻眯起眼:“你识字?”
“认得啊,我认得的字可多,”温宴得意解释,“我爹想要我念书考科举,五岁就将我送去村里赵老先生家里开蒙,我这名字也是他给我起的,我被逼着念了几年书,字都认得,文章也念过不少嘿,可我实在讨厌念书,不乐意学,宁愿跟着我爹打猎,后头我爹就随我了。”
“那你爹人呢?怎未看到他?”
温宴嘴角的笑滞了一瞬,又嘟哝道:“娘跑了,爹死了,现在就我一个人。”
凌祈宵闻言皱眉:“你几岁了?”
“十五,我本来打算去投军的,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个大将军,但我叔他们不让,说我一个人去外头会被人欺负,说什么都不肯,我打算再过两年,等我十七了,就偷偷溜出去。”
温宴大咧咧地说着,大约是一个人在这山里住久了,第一回碰到能说话的人,即便这个书生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棺材脸,看着不好惹,他跟他说话还挺高兴。
他的笑脸格外晃人眼,凌祈宵移开目光,没再多言。
温宴看他一眼,好奇道:“你呢?你真的碰上仇家追杀啊?不能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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