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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厅的院子里，最前头是个木影壁，绕过去视线豁然打开。

  戏台子前，甭管是长条桌和座椅，还是大小池子里，都是挤满了人。卖座的人手里端着茶碗，在一个个给放碗、倒茶、收钱。戏未开场，戏台子上空荡荡的，两侧包柱上用红底黑漆写着一副对联引了她的目光。

  沈奚顺着默念下去：

  学君臣，学父子，学夫妇，学朋友，汇千古忠孝节义，重重演出，漫道逢场作戏。

  一副念完，又去看另一副：

  或富贵，或贫贱，或喜怒，或哀乐，将一时离合悲欢，细细看来，管教拍案惊奇。

  念完，印象最深的却是&1dquo;逢场作戏”和&1dquo;离合悲欢”。

  傅侗文微微驻足，在等伙计带路。

  斜刺刺地，有个伙计追来：&1dquo;这位爷，您晓得我们广和楼从不卖女座的。这男女授受不亲的，怎好在一处听戏&he11ip;&he11ip;”

  这人不认得傅侗文。

  倒是池子里的看客十有八九都回头，见是傅三爷，甭管熟还是不熟的，都在热络着、微笑着对傅侗文这里点头。倒茶的人一见傅侗文被伙计拦住，慌着对后边招手，让两个老伙计去解围。两个老江湖来了，即刻躬身赔笑：&1dquo;三爷可算是来了。”

  另一位也笑：&1dquo;还说三爷这是把广和楼忘了，去捧广德楼了呢。”

  傅侗文将西装上衣的纽扣也解开了，不语。

  &1dquo;这是谁拦着我三哥了？”此时木影壁后，一位年纪轻的公子哥进了门。他见沈奚个女孩子跟着傅侗文，明白了傅侗文为何被拦。这公子满面笑意，对沈奚颔：&1dquo;早听说三哥身边有个小兄弟，偏好女装，就是这位了？”

  &1dquo;倒是让你瞧出来了。”傅侗文淡淡地回了，把沈奚手上的宽檐帽拿过去，替她戴上。

  &1dquo;三哥的喜好，弟弟我能不知道吗？”对方笑。

  两个大男人对立在影壁前，睁眼说浑话，指鹿就是马。

  这就能蒙混过去吗？不可能啊，除非对面是三个瞎子。

  沈奚从帽檐下，偷瞄身旁人。

  &1dquo;三爷的人是生得好，乍一看瞧不出是个小兄弟。”

  老伙计一派坦然，只当自己是个睁眼瞎。

  其实这些公子哥们喝糊涂了，常从八大胡同带几个女人过来听戏。他们这些老江湖早学会如何应付了。怪只怪这个来的，非要和这几个爷犯冲，不晓得睁一眼闭一眼的道理。

  &1dquo;第一官*早给您留下了，”另一个老伙计也笑着，急忙在前头带路，&1dquo;我来带您上去，三爷您慢着些，小兄弟您也慢着些。”

  *第一官：指最重要的官位。戏台是坐东朝西，二楼包厢从西往东数，最好的叫&1dquo;第一官”，依次下去是第二、第三、第四&he11ip;&he11ip;离戏台最近，视角最不好的那个包厢叫&1dquo;倒官”。

  第31章第三十章傅家三公子（2）

  戏台是坐东朝西。包厢分列在南北两侧，各有七间。

  傅侗文带她去的是视角最好的第一间包厢，里边原是有三排座椅，早有人按着嘱咐，提前布置过，里头有一张八仙桌漆得亮，上头摆着木盒子，不用看，里头准是麻将。伙计还指东边靠墙的罗汉床，说是专为傅侗文搬来的。

  紫檀长案上有盏小烟灯，烟土、烟具全套备妥。

  &1dquo;三爷来的不巧，昨夜梅老板*在的，今夜又去了吉祥园。不过今儿的角也好，戏码也硬，”伙计热络地说，&1dquo;富连成*”出来的，都不会差。”

  傅侗文丢了两块大洋，伙计捡了，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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