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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翎道:“那我去烟花柳巷查探一番,看看是否有失踪的娼妓。估计也不是都知、角妓之类的名流,不然恩客浪荡郎君之间早有风声耳闻。”
季蔚琇点头,又吩咐道:“先去把你这身酒臭熏天的衣物换了去,莫让旁人以为县里马快都头是个酒鬼醉汉。”
施翎脸一红,笑嘻嘻跑了。
沈拓总疑自己见过此女,心道:她面目全非,与生时模样大相迳庭,我岂能识得她?
“都头怎得起呆来?”季蔚琇道,“你婚之期,这又非你职责所在,归家接你娘子去吧,免得心中腹诽我这个明府不通情理。”
沈拓听季蔚琇言语亲昵,笑:“明府体恤,沈拓感怀在心。只是……我看女尸总有几分面善,疑心曾在哪见过。”
“你日日在街上巡视,撞见过也未可知。”季蔚琇倒不觉得奇怪,道,“只是你日常所见之人,南来北往,不计其数,匆匆一眼,几面之缘,哪能记得起来。”
沈拓道:“明府所说自是在理,我只疑不似面缘。”
季蔚琇听他越说越离奇,也去看那女尸面目,细看之下,心头也是一惊:“为何我看她也觉似曾相识?”他自小过目不忘,又擅画,认人比之沈拓更胜一筹。
沈拓更不解了:“明府也觉眼熟?”什么人却是他与季蔚琇都曾亲见过的?
季蔚琇一时也不曾想起,挥手道:“都头先归家,越想越不得其解,无意之间反倒有灵光乍现。”
沈拓也挂心何栖,既然季蔚琇都开口赶人,自是乐得早去何家接了何栖。
明日三朝回门,宿上一晚,隔日就接了岳父家来,省得何栖与自己总是时时悬心挂念。
又想着家中还乱糟糟的,事务堆积,为岳父备的房屋虽已打扫,挂了床帐、铺了被枕,只是一色装点也无,未免显得冷清。
边走边想,与季长随撞个正着。
季长随道:“正要赶来告知都头,何小娘子平安到家与她阿爹叙话呢。”
“多谢长随。”沈拓拱手道谢,“我手上事毕,明府体贴放我家去。”
季长随笑:“倒累得都头来回匆匆,身累得紧,又耽误了婚佳时。”
沈拓苦笑道:“事出突然,不在预料之内。”他急着去何家,应付了几句,脚下加快,一溜没了影。
季长随自去与季蔚琇复命,又道:“我本以为何小娘子秀雅端庄,不输大家闺秀,只道她爹何秀才是个隐士高人。想着若是身怀才学长技,郎君可辟来留在身边当幕僚。谁知,不过不得志的穷酸秀才。”
季蔚琇笑道:“你又知道?虽道大隐隐于世,只是世间隐士高人莫非唾手可得?行动之间便让你遇上一个?”
季长随被说得赧颜,嗫嚅道:“还不许白想想?”又道,“那何秀才酸腐,又执于妻儿情爱。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秀才却只顾念着亡妻不二娶不纳色,半个子嗣也无,何小娘子还是收养的。堂堂男儿,岂能拘泥后宅妇人之间。”
季蔚琇上下打量着季长随,狭长的双眸微敛,戏谑道:“倒没想你竟是‘生前镜里说恩情,身后让妻来扇坟’之流的人物。何公重情重义,到你嘴里倒成了拘泥后宅。”
“我是不懂什么扇坟的。”季长随笑,“在禹京时,送妾乃是风雅之事。哪家家中过得去的郎君、家主不纳妾室的?桃溪的赖屠户,一个杀猪卖肉的还养外室呢。”
“何公为人所不为,正是可贵之处,你狗眼看人,倒把他看低。”季蔚琇叹,“世上自诩重情之辈,不及何公多矣。”
季长随听他言语之间颇有寂寥之意,不敢再吱声。
沈拓辞了季蔚琇,行到集市,路见有妇人挎了篮子兜售风干的栗子,想着是何栖爱吃之物,掏钱买了一包。妇人福身谢过,头上一朵红色绢花艳艳开在间。
沈拓猛得惊起,他想起那女尸是谁,可不就是当年的那个卖花女。
第42章
沈拓想起此节,又回了一趟衙门告知季蔚琇,季蔚琇便又将女尸细看一遍,果然是当年那个卖花女。
昔时此女因生得貌美被牛二出言调戏,沈拓路遇打抱不平,见官后,她不思答谢,反污了沈拓一手,妄图讨好攀附牛二郎。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得了训斥,牛二也嫌她心术不正,不肯收受。
莫非仍旧与那牛二纠缠在了一处?
沈拓道:“明府,牛二虽是贪花好色之人,但他家有巨资,家中又蓄养着娇娘美妾,不至于与一个卖花女纠葛不清。”
季蔚琇也认为此案另有蹊跷,道:“都头暂且按下不要声张,不管与他是否相干,他定要亲来寻你,或分说或狡辩或拿话搪塞。等鱼入网,自有章法。”
沈拓心知此时多说无益,端看事实是否与牛二郎有关。应承下来后见时辰已经不早,冬日天黑得早,去何家拜见了何秀才接何栖,少不得要留晚饭,便先回家一趟拿钱与沈计让他自己打一餐,自己则赶去了何家。
何秀才见了女婿,初时还挺高兴的,后见沈拓满面春风,笑得好不得意,心里便起酸来,心道:我好好养了十多年的女儿,便是被这憨傻之徒娶了去,从今以后,要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内外,娇女成人妇。真是……气煞我也。
沈拓见何秀才好好的又翻起脸来,叹气:都说泰山大人不易讨好,古人诚不欺我。赔着小心与何秀才一起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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