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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段视频,视频里有人抱着吉他,在唱一英文歌。
沈君怀站在原地,低着头,维持着一个看手机的姿势。
早上的机场大厅很吵,有一支旅游团在周围嚷嚷着集合搬拿行李,有小孩子在大声哭泣,有保洁开着电动清扫车在做当天的第一次清理。这些声音漂浮在空中,像被蒙上了一块隔音膜,渐渐远去,渐渐消音,渐渐变成一出凝固的黑白默剧。沈君怀自己是这场默剧唯一的角色,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擂鼓般响起来,他眼睛很酸,死死盯着视频里那张脸不敢眨眼,生怕一闭眼又是一场幻觉,生怕一闭眼这人就再也消失不见。
夏可在视频后面紧跟了一句话:教授,这个地址已经找到了,博主名字叫张扬。后面附着一个电话号码。
助理等在旁边良久,才现沈君怀不太对劲。
他迟疑着上前一步,轻轻喊了一声教授。
沈君怀恍然抬头,脸上的表情让助理忍不住愣住了,他先是迅扫了一下四周,仿佛想要确定自己身在何处,然后才将目光定在助理脸上。
“定最快的票,立刻!”他声音很急,胸膛剧烈起伏,因为过于激动眼中赤红一片。
“快点,定最快的票,立刻回去。”他上前一步抓住助理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助理忍不住嘶了一声。这个助理一直在m国处理本部事务,并不熟悉沈君怀这两年在国内的行程和情况,也从未见过他这么失态,对,是失态。
“去,去哪儿?”助理被他的样子惊得不轻。
“去L市。”沈君怀说。
L市没有机场,最快的办法是从patton飞邻省,然后改乘火车去L市,火车需要三个小时,开车需要四个半小时。
最快的票是当天下午4点。沈君怀就在VIp包厢里等,一步不肯离开机场。
中间父亲和商业伙伴的电话不断打进来,被他直接挂掉。同时他也一刻不停地打电话,直到确定苏长羡已经带人开车往L市去,才短暂安静下来。
剩下的时间,他就坐在那里看那段视频。
寻人的那些日子像一把钝刀,一次次经历着太多的希望和绝望,在心头反复切割。现在,这把钝刀终于停了动作,藏起刀身,只留下一截刀把,缓缓地为他指了一条明路,也是生路:
他还活着。
路清尘还活着。
距离早上看到这个视频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他订好了返程票,联络了国内的朋友,并且布置好了寻人方案,操作逻辑严密,情绪平和冷静,看起来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现在犹如火烤。
拨通苏长羡电话的时候,他没有刻意控制情绪,重复着低吼:“他还活着,还活着。”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失而复得的狂喜,同时也掺杂着剧烈的不安,怕自己这次还是晚一步,怕他依然想不开。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快一步,再快一步,在路清尘再次消失前找到他,把人抱在怀里再也不撒手。
他恨不能一步迈到L市去,迈到那人眼前去。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6个小时。
他一遍遍打开视频,盯着路清尘安静唱歌的眉眼,想把这张脸揉进心脏里。视频里的人很瘦,头也长,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仍是离开家的那身装扮,但幸好看起来没有受伤。他静静地唱着一英文歌,是Linkin·park的一老歌《my·december》,这是路清尘最喜欢的一支乐队。一个那么安静的人竟然喜欢摇滚,沈君怀曾问过他为什么,路清尘的回答很有意思:“他们的音乐很喧嚣很狂野,但是掩盖的内核下却是彻骨的悲伤。”
就像路清尘自己,共鸣是一瞬间的事,而沈君怀之前却一直不懂。
不懂他的恐惧,不懂他的悲伤,不懂他的期盼,也不懂该怎样爱他。
父亲把电话打给了助理,终于和儿子通上了话。
“你回去我不干涉,但是今天你才刚到,好歹把场面走完……”
“对不起,爸。”沈君怀对父亲心怀愧疚,但并不代表可以改变决定,“他还活着……就在刚才,我收到了视频。活动我不过去了,劳烦您帮我走完流程吧!”
“……”父亲那边久久没有出声,儿子这一年来的痛苦和挣扎他不是没看到,之前的项目启动后,沈君怀在m国待了三个月,待进入正轨后,便回了平洲继续找人,中间偶尔回来,也是匆匆忙完就离开,父子俩几乎没有时间坐下来说会儿话。
他不敢想象,如果那人真的不在了,沈君怀会怎样过完余生。
他想找到人的渴望,也许并不比儿子少。
“……这次如果找到了人,就别再折腾了。等有机会,也带回来给爷爷看看。”父亲说,这相当于认可了路清尘家人的身份。
沈君怀眼眶微红,说:“谢谢。”
沈君怀登机前,苏长羡已经到达L市,并且找到了张扬。电话里,他听到好友说:“希望你再开机的时候,能听到好消息。”
16个小时后,沈君怀到达L市。
他没能等到苏长羡的好消息,路清尘似乎在L市又悄无声息不见了。
电脑前,几个人正在紧张地搜寻着监控。距离张扬见到路清尘的时间已经过去了12天,这期间路清尘很可能已经离开。他多沿着郊区山路步行,这种地方一般都没有监控,无意中增加了寻找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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