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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别的意思,他的号码我早已倒背如流,当时存进去只是突然矫情女附身,跟自己说就当留个念想。
我把名片揉成一团扔进了转角的垃圾箱,戚文晏,如果我们没有重逢,我可能会任这段慢慢腐烂,既然我们再次遇见,那你最好快点喜欢上我。
我们已经错过三年了,我不想错过一辈子。
我掏出钥匙打开了宿舍的门,三个室友都在书桌前复习,他们闻声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像假装没看到我一样继续低头抱佛脚。
我早就习惯,趋炎附势是常情,捧高踩低是本能。即使我霸占了中文系三年的第一,也改变不了外界对我的评价。
更何况我长相平平又一贫如洗。
我挺冤枉的,我心理年龄也有三十几岁了,三十几岁让外面的小姑娘叫我一声大叔都够格,你指望着我对着一群可以做我学生的人聊妹子聊游戏?这太为难我了。
而且我是gay,对女人完全没有兴。
我不知道谣言是从谁口中传出来的,等到凌俊柯告诉我的时候不知传了多少人,换了几个版本了。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名声有多大,连不是同个系的凌俊柯都有所耳闻。不招人喜欢总逃不过那几个词,孤僻,自恃,不好相与,又因为我经常不回宿舍,因此与同学交流的机会更少了。
我觉得蛮的,以前我是季清的时候,方靳总嫌弃我话多嘴巴毒,现在我是邵然了,又觉得我话少难相处。
真真是令人头大。
我自顾自去了厕所洗漱爬上床,想起裤兜里的手机没电了,又想起充电线放在了出租屋,毫无心理压力地躺在了枕头上,老式诺基亚也有它的好处,电池持久耐用,我基本半个月充一次电,反正手机对我而言只有看时间的功能。
被子散着淡淡的霉味,我翻了个身,把灯光和室友的讲话声隔绝在了背后,我好像有一个多月没回宿舍了,平时下班晚了都回自己的出租屋,反正他们不待见我,我也乐得看不见他们。
凌俊柯之前劝过我,说你除了不爱说话挺好一人怎么不学着解释一下呢?几句话的功夫就能拉近与同学之间的距离,干嘛非要搞成众叛亲离的模样?
我哼笑一声,解释?这世界上能让我解释的人只有一个,可惜人家还不领情。
三年前是季清的时候我还要端着温和善良的脸应付学生领导,甚至是家里人,如今孑然一身,与生俱来的凉薄自私就像是不可翻转的沙漏,一点一点显露了出来,变成了现在不近人情的模样。
凌俊柯一个理科生非要学着文科生给我打比方,说我像北极的冰川,只有潜到水里才知道隐藏了多少情感。
我骂他恶心。
想到家里人就想到父母,我突然有些难受,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挺好,老人家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们的后半生还要经历死别。
爸妈一生和善,而今肯定有比我更适合当儿子的人照顾他们。
重生之后还有一个毛病也改了过来,前两年天天奔波于打工和上课,身心疲惫的同时睡眠质量蹭蹭地往上涨,现在我练就了一沾枕头就睡的本事,再也不是以前浅眠易醒的人了。
思绪逐渐飘远,想起以前闲聊的时候方靳说我这种人心思重,所以晚上才睡不着觉,总而言之就是活得太舒坦了,如果让你天天出门上工地搬砖,你晚上睡不着我头割下来给你当枕头。
这还真是一语中的。
半梦半醒之际,最后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戚文晏临走前说的话。
邵然交卷走出教室的时候收到了一屋子同学或嫉妒或崇拜的目光,今天考的是中国古代文学史,给他们授课的是中文系有名的钱老,而在他看来这老头只会倚老卖老,在他教书的时候就总是仗着资历指使着他们这些小辈做这做那,课上得还没他好。
每年的期末都是学生与老师最痛苦的时刻,但对于他而言却是最清闲的时光,他好歹在g大混了几年老师,这些试题吃吃老本就能应付过去,他回忆了一下刚才的考题,嘲笑钱老一份卷子能用好几年。
邵然走出教学楼,抬手把旧棉袄的帽子盖在了头上,他本来就瘦,又不高,戴着一副圆框眼镜,帽子一戴显得人更小了。他呵出一口白雾,一路上都没几个学生,教学区异常的安静。他们这学期的课程早就结束了,酒吧的班晚上六点才开始,他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以挥霍。
g大校园很漂亮,尤其是中文系这边,建筑物基本是百年的古楼,红砖绿瓦,有着浓厚又不突兀的历史感。夏天的时候,道路两旁的树木茂盛的不见天日,教学楼与食堂有一条长长的小道,以前下课的时候他总爱走这条小路去食堂,同事跟他同行总抱怨说为什么要绕远,等到了估计饭菜都凉了。那时候他闻着小道里独特的淡淡竹清气味,笑着说明天不走了。
然而第二天,他还是死性不改地继续走这条小路,久而久之同事也不愿跟他同行了,就变成了他一个人。
邵然踩着满地的枯叶踏进了这条小道,其实他也不明白这个地方到底哪里吸引了他,只不过是几支竹子,一条简单的石子路,竟会让他着了魔般舍不得抛弃。
也许这就是喜欢吧,夏日里的蝉鸣,冬日里漏进竹林的阳光都可以成为喜欢的理由,他也不愿意跟别人分享这种喜欢。这条路他走了快七年,从季清到邵然,从老师到学生,从喜欢到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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