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命也（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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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惨白的灯光仿若一道冰冷的瀑布，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将每一处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却也让这原本就压抑的空间愈令人窒息。墙壁上斑驳的墙皮，在灯光的映照下，恰似一张张扭曲的鬼脸，那些深浅不一的纹路像是岁月镌刻下的痛苦痕迹，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生过的种种故事。墙角处，一只蜘蛛正忙着修补被震动弄破的网，似乎想要在这混乱中寻得一丝安稳，却也让这死寂的空间多了几分诡异的生气。
署长站在原地，他的身影在这刺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黑眼圈浓重得如同深深的沟壑，眼袋浮肿且色泽暗沉，像是被无数个难眠的夜晚折磨得失去了生气。他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无奈和迷茫，嘴唇干裂起皮，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沉重的现实压回了心底。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亲手将魏黑子交到皮服警员手里。他的手在递出魏黑子的那一刻，微微颤抖了一下，那颤抖极其细微，却饱含着无尽的挣扎，像是在与自己的内心做着最后的拉扯。他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魏黑子的手臂，那一瞬间，他仿佛触碰到了过去的时光，那些与魏黑子一同并肩作战的日子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想起曾经一起在暴雨中追捕嫌犯，泥水溅满全身，两人却相视一笑；想起无数个熬夜分析案情的夜晚，咖啡的香气弥漫在狭小的办公室，他们为了一个线索争论得面红耳赤。可眼前的现实却如此残酷，魏黑子低垂着头，头凌乱，眼神中满是绝望和恐惧，曾经那个意气风的警员早已不复存在。
他看着皮服警员押着魏黑子离开，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追随着他们的背影，一刻也未曾移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解脱的感觉如同一缕轻烟，在心底缓缓升起，仿佛终于卸下了一块压在心头许久的巨石。
这段时间，为了魏黑子的事情，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来自上级的问责、同事的质疑、自己内心的煎熬，都让他不堪重负，此刻做出这个决定，似乎终于能让他暂时松一口气。但迷茫也如浓雾般弥漫开来，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否真的能带来他所期望的结果。他不断在脑海中回放着自己的决策过程，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斟酌，却始终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担忧则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他的心，他担心这个决定会给警署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更担心自己亲手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他深知警署内部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这个决定可能会引一系列连锁反应，而对未来的恐惧，如同夜空中浓重的阴霾，将他的内心完全笼罩，他深知，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将脱离原有的轨道，朝着未知的方向展，而他却无力掌控。
皮服警员们神情严肃，眼神冷峻得如同寒夜中的利刃。他们一左一右地押着魏黑子，脚步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踏得坚实而沉重。他们的制服平整笔挺，肩章上的警徽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光，仿佛在宣告着法律的威严。他们的脚步声在审讯室里回荡，那声音单调而沉闷，每一声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署长的心上，震得他的心一阵阵地抽痛。那声音仿佛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必须要承担后果。他们的手紧紧抓着魏黑子的胳膊，力度大得让魏黑子的手臂上泛起了红印，仿佛在防止他突然逃脱，又像是在给他传递一种无形的压力。
魏黑子被带走的那一刻，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解脱的神色在他眼中一闪而过，像是终于从某种沉重的枷锁中挣脱出来，他的肩膀微微放松，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松弛下来，仿佛卸下了长久以来背负的重担。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像是想要把过去的痛苦和压力都随着这口气一同吐出。但紧接着，对未知的恐惧迅占据了他的眼眸，未来的路充满了不确定性，等待他的或许是法律的严惩，或许是更为残酷的命运。他的眼神游移不定，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四处张望着，试图在这陌生而又可怕的环境中寻找着最后的希望，哪怕只是一丝曙光。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恐惧堵住了喉咙，只能出几声微弱的呜咽。
而署长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焦点，什么也看不见，又好像看到了无数的可能。他的脑海中，各种思绪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不息。他不知道等待警署的将会是什么，是舆论的哗然，铺天盖地的指责与质疑将警署淹没，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媒体的长枪短炮会对准警署，每一个失误都会被无限放大，公众的信任将岌岌可危；是上级的问责，严厉的训斥和沉重的压力如泰山压顶，让他难以喘息。上级的电话随时可能打来，那冰冷的声音将带着无尽的怒火和失望，对他的工作进行全盘否定；还是更为复杂的局面，各种势力的暗流涌动和利益纠葛，将警署拖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从此万劫不复。警署内部的不同派系可能会因为这个决定产生分歧，外部的势力也可能趁机介入，将警署搅得不得安宁。他的思绪如同乱麻，越理越乱，每一个念头都像是一根缠绕的丝线，将他紧紧束缚。他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那流逝的每一秒，都像是在倒计时，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他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冰，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手指微微弯曲，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也抓不住。他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不断地质问自己，这个决定真的是对的吗？可答案却始终如迷雾般，遥不可及。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沿着脸颊滴落在地上，出细微的声响，仿佛是他内心深处的叹息。
狂风像了疯似的，裹挟着砂石，在这片荒僻的土地上横冲直撞，出尖厉的呼啸，好似无数恶鬼在哭号。昏黄的天空被厚重如铅板的云层严严实实地遮蔽，阳光无论如何也穿透不进来，压得人胸口憋闷，连呼吸都带着压抑的沉重感。一辆越野警车在崎岖蜿蜒、满是坑洼的土路上艰难地颠簸前行，车轮每一次滚动，都扬起大片浑浊的尘土，在这混沌不堪的天地间肆意弥漫，仿佛要将周遭的一切都卷入无尽的迷茫与未知之中。
车后座上，魏黑子被两名皮服警员一左一右紧紧夹着。他那副模样，实在是狼狈不堪。乱蓬蓬的头像被狂风肆虐过的枯草堆，一缕缕肆意张扬地竖着；脸上满是污垢，一道道泥印混着汗水，在他脸上勾勒出一幅杂乱无章的“地图”；唯有一双眼睛，透着惶恐与茫然，在这脏兮兮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他的双手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着，麻绳深深勒进他的皮肤，勒出一道道又红又肿的印子，每一次轻微的挣扎，都扯动着伤口，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的身体随着车身的剧烈摇晃而不由自主地晃动，眼神空洞又游离，茫然地望着车上的众人，心头像被无数根粗壮的藤蔓死死缠绕，千万个疑问在脑海里横冲直撞，可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怎么也不出声音，不知道该从何处问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就被抓了？他们又要把我带到哪里去？”魏黑子的内心犹如被投入了一颗巨石的湖面，泛起层层惊涛骇浪，不断地翻涌激荡。他偷偷地、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身边的警员，每个人都像一尊尊冰冷的雕像，表情严肃刻板，冷峻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透明人。
终于，为的一名皮服警员实在忍不住，打破了这令人几近窒息的死寂。他微微侧过身，脑袋缓缓转向魏黑子，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匕，直直地射向他。那眼神里，藏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毫不掩饰的不满，也有深深的无奈。他身材高大魁梧，宽阔厚实的肩膀好似能扛起整个世界的重量；脸上的线条犹如被岁月的刻刀和生活的风霜细细雕琢过，坚毅硬朗中透着冷峻与威严。他的嘴角微微下垂，勾勒出一抹不屑的弧度，冷冷地开口道：“魏黑子，说真的，要不是你老头子是功臣，我们真不想过来救你，每救你一次，我们都愧疚一次。”
魏黑子的身体猛地剧烈一震，就像被一道闪电击中了要害。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眼眶里满是震惊与茫然，嘴巴下意识地微微张开，喉咙里出几声含混不清的声响，像是想要急切地辩解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地噎了回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地说道：“救……救我？我怎么听不明白，你们这是救我？我犯啥事了？还有，和我爸有啥关系？”他的声音因为紧张、激动和困惑而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眼神中闪烁着渴望得到答案的急切光芒。
皮服警员冷冷地哼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轻笑，那笑容里满是看不起和轻蔑，说道：“你还在这儿装糊涂？要不是看在你死去的父亲的面子上，谁会管你的死活。你瞅瞅你现在这副德行，整天游手好闲，到处惹是生非，和你父亲当年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太远了。”
魏黑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像纸一样煞白，没有一丝血色。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像是风中的残烛，想要努力反驳，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了，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父亲那高大挺拔、威严庄重的身影，曾经的他，是那么的以父亲为傲，父亲是他心中的英雄，是他仰望的巍峨高山。可如今，自己却成了别人口中的反面典型，成了被人唾弃的对象。想到这里，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自责和悔恨，像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满是失落与沮丧。
“我……我也不想这样的。”魏黑子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嗡嗡叫，几乎听不见，他的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下巴都快贴到胸口了，仿佛想要把自己藏进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躲开所有人的目光。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像一个个突兀的小山包，肩膀也微微颤抖着，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搅得他心烦意乱。
这时，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另一名警员转过头来，他的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冷峻和严厉，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怜悯和不忍。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缓和地说道：“黑子啊，你也别怪我们说话难听。你父亲是为了保护大家才牺牲的，他是我们心中的大英雄。我们实在不想看到他的儿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次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恐怕就被那些人给害了。”
魏黑子猛地抬起头，动作太过急切，差点撞到旁边的警员。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恐惧、懊悔和迷茫交织的泪光，他急切地问道：“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那名警员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缓缓说道：“你最近是不是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了？他们牵扯到一起重大案件，你被他们利用了都不知道。我们得到消息，他们打算拿你当替罪羊。”
听到这话，魏黑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疯狂飞舞。他的身体像被抽去了筋骨，瘫软地靠在座位上，心中被恐惧和懊悔填满。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时贪图玩乐，参与赌博，本以为只是小打小闹，却不知不觉陷入了这样可怕的绝境。此刻，他心里没有一丝愧疚，反而暗自庆幸自己有个好爹，要不是父亲的缘故，这些警察哪里会来救自己。越野警车依旧在狂风中艰难地前行，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不知道前方等待着魏黑子的，将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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