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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碧闻言立刻停下动作，举起那件衣服就想打，贺兰明月朝他警告地举起一根手指，他的动作停滞在半空，骂骂咧咧地收回来了：&1dquo;你这人，说话跟放屁似的!前几天还哄我呢，说什么你要来就一起来，今天又翻脸不认!”

贺兰明月道：&1dquo;我没有哄你，是你死缠烂打。”

他越沉静，显得谢碧越无理取闹，似乎现了这点，谢碧强行压下脏话，挤出个笑容凑过去：&1dquo;哎，贺大哥，好哥哥，你应过我的，等你决定去哪儿了，我要是想跟着就能一起去。”

&1dquo;可你来能做什么?”贺兰明月抚平一身鸡皮疙瘩，&1dquo;还有，别叫我哥哥。”

谢碧哼了一声：&1dquo;小气鬼，这几个月吃我的住我的，连点回报都不给。人家徐将军怎么说你来着?叫你好生对恩人!”

贺兰明月道：&1dquo;喔。”

他不冷不热的态度让谢碧彻底没辙了，破罐破摔地把衣服往贺兰身上一扔：&1dquo;小爷说实话吧，春闱昨天放榜了，没中!”

贺兰道：&1dquo;恭喜。”

&1dquo;恭喜个屁!我都考第三回了!”谢碧颓废地蹲在石凳上，&1dquo;连臭老头也觉得我不是读书的料，中不了进士，留在洛阳有什么用，不如跟你换个地方换条路。”

贺兰拆穿他：&1dquo;你是怕乡里奚落取笑，想逃避吧。”

&1dquo;随你怎么说，这伤心地我待不下去了。”谢碧念叨着，&1dquo;反正臭老头自己无病无灾的，秦大哥今年秋天就能调回京城任职，届时他有人照顾，我也丢心。你都要走了，带我一个能怎么样嘛，我至少&he11ip;&he11ip;”

贺兰明月一挑眉：&1dquo;至少?”

谢碧灵光乍现：&1dquo;至少能洗衣做饭啊!你伤那么重，要好生休养，有个人照应着总比单枪匹马闯荡好吧?”

贺兰明月不置可否：&1dquo;你知道我去哪儿么?”

正畅想着美好未来的谢碧顿了顿，似乎才想起这个关键问题，凑拢了他，戳一戳胳膊：&1dquo;那你说说?这样吧，我先听了再决定去不去，往南走还是往东走?江南风光好，可齐州那边儿有大海&he11ip;&he11ip;”

&1dquo;都不去，我往塞外。”贺兰明月打断他，见谢碧一脸愕然，隐约有种报复的快意，&1dquo;去银州城。”

谢碧差点从凳上跌倒：&1dquo;银州?你疯了?”

贺兰明月&1dquo;啊”了一声，谢碧恨不得扑上去捏着他的脸，把脑子里的水给倒出来：&1dquo;那地方都不是塞外吧，要到柔然了!听说乱得很，西域商路不通之后又荒凉又偏僻，你哪根筋没对啊，想去那地方!”

他见谢碧跳得越高，越是悠然自得：&1dquo;怎么样，还去吗?”

&1dquo;塞北!”谢碧嚷道，&1dquo;谁去谁是傻子!”言罢一转身，他怒气冲冲地进了屋，再不理贺兰明月了。

目送谢碧用力摔上门，贺兰明月重躺好了。想起他刚才的表情又有点好笑，可正笑着，胸口的伤处隐隐作痛，让贺兰皱起眉。

他隔着衣服摸向那地方，从外观看还有一道狰狞的疤，已经不用再时时刻刻绑着绷带了。老秦说他体力好，又年轻，恢复得比想象中更快，但这次是险险送命的重伤，仍需定期服药温养着，短则两三年，长则十数年才能痊愈。

身体的痕迹总有时间疗伤，那么心里的呢?

贺兰明月垂着眼。

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但也足够让他消化那场变故。所有一切都像计划好的，他只充当了一颗棋子，可如今他却没机会看清了。

不久后他就要彻底离开洛阳，兴许一辈子也不回来。贺兰明月不喜欢，他不知道父亲殁亡的真相，而现在也无法面对自己、面对高景和那些狰狞的脸孔，他只想快些走了，安稳地缩在一个小天地里安度余生。

想到这，贺兰明月自嘲地心道：二十二岁的年纪，居然已经打算安度余生了。

他的全部精力似乎在这之前的十几年中迅透支了，还能做什么、想要走什么路，他一无所知，只能摸索前行。

前段时日他能起身，便即刻去了一趟泉水巷。徐辛与他见面，两人其实没有太多的话可说，商量后，徐辛建议他前往塞外。

那时他和谢碧一样惊讶：&1dquo;去塞北?”

徐辛道：&1dquo;将军当年一战成名，便是在银州城北五百里的地方奇袭柔然王帐行宫，打了郁久闾一个措手不及。银州毕竟是陇西王封地府&he11ip;&he11ip;你是在那儿出生的。”

贺兰明月低头不语，半晌才道：&1dquo;我明白了。”

徐辛摇头：&1dquo;你不明白。我不是要让你回归故乡，而是别有安排。”

&1dquo;有什么事吗?”

&1dquo;自从将军身亡，贺兰氏一夜之间仿佛没了消息，就算我不愿相信，也不得不猜兴许是陛下的旨意，叫他们没活路了。而从那以后，银州、夏州一带的几座城池便无人镇守，所有人都说，西军不复存在。”

&1dquo;&he11ip;&he11ip;”

&1dquo;但是，我却相信，西军还在!”徐辛望向他，坚定道，&1dquo;四分五裂的那场混战后，我没见过那几个副将回京，有的战死了，有的重伤。我这些年多方探查，甚至在并州时亲自去了银州两次，打听到还有一个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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