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老王的困惑（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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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之后，我一个人呆在门口的一个小角落里休息，不自觉地坐在被许多人磨滑溜的石头上睡着了。梦里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隐约地听到了一种呼喊，这种呼喊好像不是来源于人，而是这所学校，就如同西游记里的土地爷当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恶霸妖怪时就会托梦给孙悟空一样。

他好像在向我诉苦，在我的耳边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想当年这所边关中学还是很厉害的，出了很多清华北大的学生，现在沦落如此，实在让人心寒啊！”

那句最后的“心寒”两字音拖得很长，也很细，有点声嘶力竭的感觉，令听者在大中午都会打一寒颤。这心寒二字当然把处在睡梦中的我惊醒了，我猛地一抬头，眼前一亮，没有了来来往往的学生，有的只是那静静的操场，那从教室里传来的老师的呐喊。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韩愈韩夫子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三角函数的积化和差，和差化积有什么区别，对比对比……”

“I"dratherdiethanstayaayfromyou。这是来自《目光春城》的一句经典话，哪位同学能够翻译成中文，最好用通俗的古汉语翻译……”

…………

不同科目不同年级的老师在不同的讲桌上声嘶力竭地传道授业，不同的是他们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出自农民之家有来自官宦子弟有有钱的有没钱的，相同的是他们都是那么的敬业那么的为人民服务，尽管地下的学生不是怎么配合。他们不但没把老师的这种呐喊当成精神食粮反而觉得老师们是在打扰他们的清梦，自己听不懂不问问自己反而怪老师讲的太多声音太大。他们只是在想要是哪个老师能在晚上给他们放一场电影那该多舒服，只是在想晚上回到宿舍怎么用最少的流量拉到自己最喜欢的姑娘，只是在想哪个情哥哥今天晚上打电话过来甜言蜜语一番。毕竟这糟糕的课堂实在让人反胃，让人心烦，让人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莫大的摧残，只有在这些地方他们才能感受到一点点的自尊，一点点的自信，一点点的自我存在价值。

我的眼睛半眯着，脸色就是刚睡醒的脸色，黄的白，嘴唇不知道是因为水喝少的原因还是天气干燥的原因干的黏在了一起，一双眼睛愣愣地看着教学楼的方向，两件耳朵情不自禁地聆听着来自教室里面同志们的呐喊。

我有点兴奋了，有点为我是名教师感到自豪了，为我的同志们感到骄傲了。我笑了，笑我们才是真正的人民教师，才是真正地为人民服务，才真是响应了***的伟大号召。这是苦笑，也是对***正确决策的肯定之笑。曾经被人们批评的“上山下乡”其实就是对伟大祖国的贡献，就是一种共同繁荣的促进。人们误解了，大部分人误解了。

边关中学的学生成绩不是很好，在全县排名只能是倒数，品德就更不必说了，良莠不齐，哪个学校都一样。单单说这成绩，虽没有达到清一色的差，但也差不多了，这是他们自己平时努力的结果，不过这努力不是努力地学习而是努力地玩。

同样是努力，却有不同的结果，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努力错了方向。

“呵呵，五弟在想什么呢？”学校的一位领导看到了我嬉笑着说道。

他是个领导，但也是我的同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一袭浅黑色的西服裤子，一双擦得锃亮的棕色皮鞋，看起来很有领导的范，笑起来更是令人想笑，可谓笑的效果很是不错，不像其他跟我们不熟的人那假假的一笑。

他浑身上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他的头很稀疏。别的同事见他的第一眼都往他那稀疏的接近败顶的头上看，他也很聪明，看就看吧，为了堵上他们的嘴，他干脆就承认。承认自己缺点的人不是一般人，要勇气，要胆量，要智慧。

曾经在一次全体工作会议上，他当着全体老师的面敢于承认他的稀。他说，“不要笑不要笑，曾经哥的头也是茂密的很”。很实在，很担当，很智慧，从此别的老师也就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再说只能是他们自己肤浅。

但我们学校的很多老师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很好，这不怪他，只能怪他是领导，因为这些都是领导的通病。别的老师都说他眼神不对，脑子不对，其实他那是专注，当然也有点不屑的意思，毕竟他是个很高傲的人，毕竟他也有自己的高傲之处。

他是教语文的，曾经把《资治通鉴》厚厚的四本书从头看到尾，写了很多的感想，也就是以后他自己的那些论文。可以说在我们学校比赛写论文，没人能比的过他，无论是数量还是水平。他读的书都是很古典的，很有道业的书，像我写的东西他当然也看过，不过总是淡淡的一笑，来了一句，“小弟，你太有才了”。我知道他那不是自内心的夸，因为想从他嘴中得到夸奖的话实在太难，如果他夸奖，那只是敷衍，但我还是很喜欢他那种敷衍的，毕竟他还敷衍我，能得到他的敷衍说明他已经把我当成朋友了，而且是很不错的朋友。

他的故事当然很多，正如有些人一样天上就是个有故事的人。对于这么个高人我不能在此讲完，只能点到为止，适时亮相。他姓王，名道，人称“王妃”。

看到他的名字你会情不自禁地想，果不其然，名如其人啊。其实就是这样，他是个道业很深的人，尤其在教学上，他的课能让睡着的学生惊醒，能让惊醒的学生静心，能让静心的学生幡然醒悟。至于为什么外号叫“王妃”，就说来话长了，但可以先从他的长相上说说。他长得不算很帅，但也是仪表堂堂，如果那头能争气下他就是完美的人了，可惜天总是不遂人愿。长得像个得宠的妃子，这妃子雍容高贵，于世独立，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却能看透人们的大世界，能够管中窥豹。

他是我们学校的名人，也是这边关的名人，谈吐也是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偶尔教育像我这种后生来几句类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古语。我喜欢这种人，有趣，好玩，有才，不死板。对于这么位名人不是一言以蔽之的事情，可以写传，但我没时间，一是他的事迹还不够，二是他不给我钱，所以我要转向，暂且不谈他。

“哦，王哥，随便想想。”我看着他的头说道。

“看你的眼神好像很忧伤，难道是在忧伤自己阔别家乡几月，想家了？”他的话总是这样，令人哭笑不得。

“没有，我是在想怎么把学生教好。”我继续看着他的头说道。

“呵呵，好，难得。这也是我经常思考的，后来也想通了，无为而治，随他去吧！”他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欺骗，看到了戏弄，所以就问。

“这不是你一贯的主张啊，你是比孟夫子还有道德的教育者，是得天下学子而教之的人，怎么突然弄出来个‘无为而治’呢？”我的眼神从他的头顶游落到他的眼里嘴里鼻孔里喉结上。

“哈哈哈，好个得天下学子而教之，这却是是我的追求，但我现在很烦啊，很困惑，因为这教太难！”他没有再看我，只是把头瞄向了那高高的教学楼，从一楼扫描到了五楼，从东边扫描到了西边，眼睛似乎又在放光，似乎在说，“他妈的，老子就算是拼死也要教好这群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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