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祸从口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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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锦云没有走，沈定邦也换了办公室，乡教办提前一个月开展了青年教师创优课活动，原定的全乡艺术节展演也放弃了大洼地小学，一切工作都在为现代化学校的创建大开绿灯。区局的第一轮硬件设施管理的检查除了体育器械出了点儿小意外，其余也都顺利过关，沈定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这天，高斜阳值班，沈定邦没有回家，两人从村里的小卖部买了点火腿、榨菜、方便面，在值班室里喝起了小酒。沈定邦问高斜阳：“艾锦云是你留下的？”高斜阳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就算是吧。”沈定邦端起了酒杯，冲着高斜阳举了举，两人共饮了一口。沈定邦接着说道：“下面最要紧的还是课，怎样才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让他们多少重视一下啊？”面对着沈定邦的忧心忡忡，高斜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照我看课不是主要的。”“为什么？”沈定邦问。高斜阳接着说：“暑假教师的调动是肯定的，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向教办提出申请，把全乡最好的老师调来，哪怕只一年，好歹也能减轻我们的困难，所以目前我们还没有必要为课的事太着急。”沈定邦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高斜阳继续说道：“况且现在又开展了创优课活动，一些未定高级职称的教师即使不为学校，就是为了个人也必会竭尽所能。”“那你说下一步……”沈定邦问道。高斜阳喝了口酒，说：“‘管没管’的事是过了，现在应该着手做‘用没用’的事了，这些事涉及的人不算多，也不影响创优课。”说到这，高斜阳突然想起了体育组出现的小麻烦，问沈定邦究竟怎么回事，刚才还心平气和的沈定邦立时脸色就变了，他把刚刚端起的酒杯使劲儿地往桌子上一蹲，忿忿地说道：“我看体育组里有的人是故意，等我知道是谁的，立马往外开！”高斜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定邦这才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在沈定邦领着两位副校长自查硬件管理时，体育器械分类上架，登记造册得都非常准确，当时沈定邦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因为在这几个组中，体育组是让他最担心的，不仅仅是有个官迷刘学恭，更主要地是李红杉的态度影响了他，在硬件设施的管理上，李红杉是最有言权的，他参加了每次的上级培训，而且所有的仪器、器械都是经了他的手，所以在对各组硬件管理工作的评价中，沈定邦没有理由不相信他。现在体育组的表现让他放心了，可谁知在第一轮的督导中，架上的垒球竟凭空比账册上的多出了两个，督导员马上指出体育器材有遗漏。过后沈定邦追查此事，问是谁又往架上多放了两垒球，这两个垒球是哪里来的？体育组的人都说不知道，沈定邦一转身从架上抓起两个垒球用尽全身力气向校园外扔去。

高斜阳举起酒杯，劝慰道：“事情过去就算了，接下来的使用和维护记录一定要叮嘱乔云山，千万别再出差错。”提起乔云山，沈定邦犹豫了一下，问高斜阳：“乔云山这个人，你和他接触比较早，对他有什么看法？”“老奸巨猾，可用不可交。”高斜阳毫不考虑地说道。沈定邦笑了，他同意了高斜阳的看法。

按照大洼地小学的规模，功能教室至少要有七个，可眼下少了一个，在任静的建议下，沈定邦决定再设立一个美术活动室，可屋子却成了问题，能用的都已经用上了，这可为难了沈定邦。乡总校长来校视察，替他想了个办法，把教师的午间休息室撤了。沈定邦犹豫地说道：“这能行吗？老师们中午得休息呀！”总校打着官腔道：“克服一点嘛，现在全乡都在为你开绿灯，你们也要牺牲一下嘛。”然后他用手拽了拽床架，又按了按床屉，说道：“这些床不错，过两天我让人拉教办去。”沈定邦直眼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总校走了以后，他立即召集了班子成员，把总校的意思传达了一遍，艾锦云问道：“休息室撤了，老师们中午去哪休息？”沈定邦说：“只能在办公室了。”“办公室怎么能休息呢？”艾锦云有些摸不着头了，“克服嘛。”沈定邦学着总校的口气，王刚也起了牢骚：“就非得要七个功能教室呀，少一个不行吗？比咱们条件差的学校有的是，他们就不达标了？”李红杉半玩笑半认真地说：“总校是不是看上咱那些床了？”沈定邦一拍桌子，嘴里嘟嚷了一句恶狠狠地潜台词。

一直没有言语的高斜阳这时开口说道：“去村委，让书记帮忙解决这事。”乔云山忙问：“怎么解决？”高斜阳说道：“把幼儿班合三为二，腾出一间教室做活动室，老师的午间休息室不动。”说到这，他似乎有些激动了，“你们看，现在中午还有玩牌的吗？打球的人是不是也少了？为什么？两年的积累却要在两个月内完成，累啊！”沈定邦站起身说：“就这么定了，我去村委会。”

在村书记的亲自出马下，问题似乎就这样解决了。可谁曾想，沈定邦在周五的校长例会上回来后，闷闷不乐地一头扎进了校长室，半天没露面。

快放学时，高斜阳进了他的房间，只见他坐在椅子上，嘴里叼着烟，一脸的愁云，高斜阳马上意识到又有情况了，而且可能会相当严重。平常沈定邦是从不在上班时间吸烟的，为此高斜阳曾多次向他请教，他每次都说，记住你是干什么的。高斜阳返身把门关好，然后在沈定邦对面坐了下来，问道：“出什么事了？”沈定邦把烟掐灭，伏过身来小声地说道：“班子里有特务。”高斜阳一愣：“台湾知道咱们搞现代化学校了？”沈定邦可没有心情开这种玩笑，他说：“我们上次班子会上说的话一些，传到了总校的耳朵里，总校今天在例会上含沙射影地数落我半天。”高斜阳这才明白了沈定邦刚才所说的话，的确那天对总校的议论是非常之大不敬的，可又是谁打的小报告呢？高斜阳皱紧了眉头。“会不会是乔云山？”沈定邦问。高斜阳摇着头：“按理说不会，乔云山是深藏心机，但上面对他的印象也不是太好，再说打小报告毕竟不那么光明磊落，像他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做的。”“那会是谁呢？”沈定邦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下班铃声响了，高斜阳站起身，对沈定邦说道：“别想了，如果不开心就辞职，我永远支持你！”沈定邦高兴地站了起来：“谢谢兄弟！”

高斜阳从校长室出来，正碰上艾锦云从三楼下来，拿着手机不知在和谁通着话。她看到了高斜阳，便放下了手机，紧走了几步，两个人肩挨肩地向一楼走去，彼此谁也没有说话，仿佛都在聆听对方的心跳。

再次获得艾锦云的芳心，使高斜阳心情豁朗，精神愉悦，所有的烦恼忧愁都烟消云散了。站在自家的院子里，眺望着西空，夕阳阅尽了一天的人间铅华正悄然而息，云也御了妆，少了些绚丽，却平添了几分亲切与温柔。有道是：素妆锦云显妩媚，洗却铅华更从容。高斜阳回想着从开始认识到最终相恋的艾锦云，暖洋洋的感觉由然而升。忽然他觉得脑子里有一种极不和谐的想法闪了一下，他立刻警觉起来，放学时艾锦云打电话的情景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马志文。今天的事是不是和马志文有关？如果真和他马志文有关，那艾锦云也一定脱不了干系！想到此他立即拨通了艾锦云的手机。“嘟嘟”两声过后，里面传来艾锦云兴奋的声音：“斜阳，吃晚饭了吗？是不是想我了？”高斜阳竟一时语塞了，艾锦云一个劲儿地“喂”、“喂”，高斜阳急忙“嗯”“啊”地回应着，弄得艾锦云娇嗔地喃喃道：“坏东西！”高斜阳立即挂了电话，他不知该怎么开口，如果冤枉了艾锦云，他的日子又会不好过了，可不问吧，心里的疑惑总是挥之不去，他咬了咬牙，决定再拨一次电话，这时手机响了，艾锦云打了过来，高斜阳稳了稳呼吸，接通了手机，没等艾锦云开口，便劈头问道：“上次我们在校长室议论宿舍和活动室的事，你和别人说过吗？”艾锦云愣了片刻，问道：“怎么了？”高斜阳告诉她：“我们说的话传到总校的耳朵里了，今天沈校挨批了。”艾锦云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我和马志文说过。”高斜阳瞬间石化了，无奈地摇着头挂断了手机。

艾锦云的电话也再没有打过来。此时躺在床上的艾锦云心情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她没想到自己说给马志文的话竟会传到总校的耳朵里，她有一种出卖朋友的罪恶感，这种感觉让她迁怒于马志文，这个和自己这么多年来保持着密友关系的人竟是如此的对待自己，或许他不是故意，但这更说明了他的不成熟。艾锦云失望至极，给沈定邦了条短信说是引咎辞职不干了。沈定邦接到短信后，立即打电话给高斜阳，问出了什么事，高斜阳把事因说了一遍，沈定邦大骂高斜阳不懂事，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劝好艾锦云。高斜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拨打了艾锦云的电话，可是她已经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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