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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怕是癫狂了吧?
见多识广的秦如海没有半分犹豫,扬手就朝萧琅的后颈劈下,剧痛传来,萧琅动作一僵,软软地倒在秦氏怀里。
舒宛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
夏日天长,在最后一抹余晖快要隐去时,进山的村民们回来了。
秦家两个工人抬着一张临时捆绑的简单担架,上面蒙着一张白布,去时布白如雪,归时上面已染了点点血迹,有的浓重如墨染,有的细碎如星火,随着脚步的晃动,白布下面凹凸不平的形状越明显。
萧守运一手扶着担架,一手捶打着胸膛,从山上哭嚎到山下,声音沙哑难听,如被沙盘碾过。
跟在后面的村民们,亦满脸恻然。
秦氏听到动静,匆匆从家里跑了出来,只一眼,便晕倒过去,幸好被紧随其后的秦如海和舒宛一起扶住。
&1dquo;姥爷,我娘她&he11ip;&he11ip;”舒宛顾不得去看那边的qíng况,焦急地叫了出来。
秦如海脸上一片沉重,&1dquo;你娘是伤心过度,没有大碍,你在家里守着他们,我过去看看。”帮着把秦氏扶到屋子里,秦如海低声叮嘱舒宛,大步走了出去,那种场景,不适合小姑娘看。
望着远去的背影,舒宛怔忪了片刻,忽然有种身在梦里的感觉。明明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生了这种事qíng?原本,她该带着妹妹回来了,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晚饭,隔着两圈低矮的篱笆墙,可以看见对面萧二叔与萧琅的身影,父子二人沉默不语,却又温馨和谐。
如今,萧琅昏迷在炕上,萧二叔&he11ip;&he11ip;
刹那间,夜幕笼了下来。
远处有震天的哭声,有村民低低的劝慰,还是姥爷沉稳有力的声音,他是在&he11ip;&he11ip;指挥安排后事。
耳边传来嗡嗡嗡的蚊子叫,梦境一下子变得真实起来,不管心里多么沉痛,生活还要继续下去,就是你心疼的不想清醒,总会有东西提醒你,醒来吧!
舒宛擦掉眼泪,转身点亮笼着纱的油灯,留一盏在灶房门前,提着另一盏进了屋。
昏huang的灯光下,萧琅眉头紧锁,消瘦的脸上全是憔悴。舒宛拿起柜子上的圆扇,站在炕头,替两人扇起风来,抬头望向纱窗外的漆黑夜空,眼里空dong茫然。
*
萧永江家位于村东,三间上房,东西两间厢房,虽然已经有些年头,可与萧琅家的茅糙屋相比,简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此时此刻,担架就停在因懈于收拾而杂乱的院子里。
萧永江半跪在旁边低头抹泪,原本他也想学长子那样哭出声音来的,没想到开口就喊成了&1dquo;守运啊,你命怎么那么苦啊,早早&he11ip;&he11ip;”那时候村人们还没有散去,听萧永江这样一喊,一个个都失了声儿,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连哭灵都哭错人名的,恐怕古往今来,都只有这一份吧?如果不是qíng况不允许,早就出言讽刺了。所以萧永江马上闭了嘴,低头装死人,直到帮忙的人领了钱散去,他才自在了一些。
张氏搂着四岁的豆子躲在两个女儿住的西厢房,一会儿看看早早躺进被窝的长女翠荷,一会儿看看摆弄零碎饰的次女莲花,眼睛咕噜噜转动,暗暗琢磨心事。虽然分了家,可毕竟有血缘关系,萧琅又是个孩子,这丧事肯定得jiao给他们办,好在这人被咬的只剩下几根骨头,棺木就可以买小一点,可再小,那也要花他们家的钱啊!
老爷子啥也不会gan,除了帮忙种地,没挣过一分钱,丈夫是个偷懒耍滑的,有点小心眼,可那点破心眼也换不来钱啊?日子本就过得紧巴巴的,她上哪掏钱去买棺木?
烦躁地拍了一下想跑出去看热闹的儿子,张氏突地眼睛一亮,给萧守望办丧,当然要用他们家的钱!这两年常常见他们父子俩打野味回来,不是兔子就是山jī,俩爷们平常又省吃俭用的,不定准攒了多少钱呢!
思及此处,她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把儿子抱到炕上,塞给莲花照看着,抬脚就往外走,刚要撩起门帘时,忽听有人道:&1dquo;萧老弟,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还是商量商量阿琅他爹的丧事吧,我女婿跟他兄弟一场,要是有什么能用得上我们的,你尽管开口,现在天热,得赶紧入殓才行。”
秦如海站在舒茂亭身侧,冷眼看着假哭的萧永江父子,qiang忍不耐道,眼看就要麦收了,到时候忙碌起来,更不用指望这对无qíng的父子用心。自己女婿是个温和xing子,对上不讲理不要脸的人,有理也说不清,他既然来了,索xing帮忙料理罢。
张氏心中一紧,谁都知道秦氏娘家有钱,刚刚那铜板像流水似的分了出去,要是丈夫聪明,说不准能让他们出钱,到时候自己在偷工减料些,可不就能小赚一了?
一时又兴奋又忐忑,生怕丈夫嘴笨不会说话。
萧永江娶了刁蛮的寡妇继室,xing子早就被收拾没了,好不容易等她死了,又娶回来一个更厉害的儿媳妇,想着法搜刮去他那点可怜的私房钱,然后除了一顿三餐给他留点饭吃,再也不肯分半个铜板,但凡涉及到钱物的事qíng,也不允许他搀和打听。如今听到秦如海询问需要花费的丧事,他本能地缩了脑袋,偷眼瞄向萧守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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