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碑林诡影（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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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城的黎明总是裹着星砂降临。
夜煌蹲在转生池东北角的断垣上，指尖摩挲着青苔覆盖的残碑。
时墟之瞳倒映的碑文并非现世文字——那些蜿蜒如蛇的刻痕在他右眼中重组，竟显现出武道域的孩童跳格子时用的童谣。
当他语气颤抖的念出“月牙弯弯照墟界“时，整块石碑突然渗出淡金色的液体，在晨光中蒸腾成武道域节庆时的糖画香气。
“又在玩古董？“苏璃的声音从三丈外的槐树后传来，少女正用湮灭道印修改着手中琉璃珠的影像。昨夜缴获的神言军头盔被她改造成花盆，此刻盛开的幽冥花正在吞食头盔表面残留的黑龙纹。“熊大哥说早膳在祭坛遗址，再不去怕是连星屑粥都要凉了。“
夜煌正要回应，突然被碑文中段扭曲的刻痕吸引。
那些看似随意的刮擦在时墟之瞳中拼合成太虚神棺的轮廓，棺盖缝隙溢出的黑雾竟与昨日战斗中魁虹释放的时空乱流如出一辙。
他下意识伸手触碰，混沌道纹突然从夜煌指尖暴起，将整块石碑染成暗金色。
“呀！“惊呼声与瓷器碎裂声同时响起。
夜煌转头看见苏璃打翻了花盆，少女指尖残留的湮灭道印正与碑文产生共鸣，幽冥花的根系在空中织成武道域街市的地图。更诡异的是，每朵花蕊中都浮现出微缩的青铜棺椁影像，那些缠绕棺身的锁链正随着碑文变色而剧烈震颤。
“你们最好来看看这个。“熊念一的声音透过晨雾传来，带着罕见的凝重。当二人赶到祭坛遗址时，发现男人正用匕首在星髓矿地面刻划着什么——昨夜他们围坐的篝火余烬中，竟凭空出现了九道锁链拖行的痕迹，这些三指宽的凹痕中残留着与石碑相同的金色液体。
“寅时三刻出现的。“熊念一用刀尖挑起一滴金液，红宝石中封存的均衡之卷残页突然投射出警示图文，“成分与武道域皇族血髓相似度九成七。“
夜煌突然按住悸动的太阳穴，时墟之瞳不受控制地穿透地层。
在千丈之下的永夜城地基中，九具青铜古棺正在缓缓移位，第五具棺椁的锁链已完全没入岩层，此刻正沿着他们头顶的凹痕轨迹向祭坛爬行。
更令他窒息的是，每具棺盖表面都浮现出不同时间线的自己——有在武道域浴血厮杀的，有在神言阁顶端盘膝悟道的，甚至还有浑身缠绕星砂的墟界观测者形态。
苏璃突然将琉璃珠按在他眉心，湮灭道印的凉意暂时压制了时墟之瞳的暴走，吐槽道：“预言家，你脸色比幽冥花还难看。“
少女故作轻松的语气里却清晰地带着颤音，她腕间的计数符文正在疯狂跳动，原本九百万的数值已减少了三百有余。
熊念一突然掷出匕首，刃尖在祭坛中央刻出太极阵图。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整个永夜城遗址突然震颤起来，那些散落的残碑如同被唤醒的士兵，开始沿着玄奥的轨迹自行移动。
夜煌的混沌道纹自动护体，在周身形成暗金色光茧，他清晰看见每块碑文都延伸出金色丝线，与地底棺椁的锁链交织成网。
“这是永夜城原貌？“苏璃掩口惊呼。移动的残碑群正在重组出巍峨的宫殿轮廓，他们所在的祭坛升起七十二根星髓柱，柱面浮现的壁画记载着初代永夜城主与天鲸王的契约。
当第七十二根石柱归位时，穹顶突然降下光幕，投影出令众人窒息的画面——浩瀚神卷被囚禁在神言阁顶的巨茧中，她的白发正化作法则丝线修补茧壳，而茧内某个胎儿形态的生物，额间赫然生着与苏璃相同的血痣。
夜煌的时墟之瞳突然刺痛，他看见投影中的胎儿睁开双眼，那对瞳孔竟与自己的一般无二。与此同时，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第五具青铜棺椁冲破岩层悬在祭坛上方，棺盖表面浮现出夜煌与胎儿对视的画面。
“退后！“熊念一拽着二人疾退，匕首在空中划出结界。棺椁释放的威压将星髓柱碾成齑粉，混沌道纹自动凝聚成剑阵护在三人身前。当烟尘散去时，他们看见棺中飘出一缕青烟，在空中凝成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那人与夜煌有七分相似，却生着一双璀璨如星河的银色瞳孔。
“三千年了“少年魂魄伸手触碰夜煌的混沌道纹，指尖穿过光茧时激起时空涟漪，“想不到最终唤醒我的是自己的转世。“
苏璃突然挡在夜煌身前，湮灭道印在掌心凝成短剑：“你是第几任宿主？“她腕间的琉璃珠疯狂旋转，映照出七具陆续开启的棺椁影像。
少年魂魄轻笑挥手，祭坛四周突然升起九面水镜，每面都映出不同时期的永夜城：“从初代到第九任，我们都曾拥有时墟之瞳。“他指向第五面水镜，画面中的永夜城主正在用混沌道纹封印天鲸王，“直到发现这双眼睛真正的作用“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九面水镜同时迸裂，碎片在空中重组出神言大帝的身影。这个跨越时空的虚影抬手便捏碎了少年魂魄，余波将三人震飞数十丈。夜煌撞在残碑上咳出血沫，混沌道纹自主修复着伤势，他看见神言大帝虚影手中握着的，正是武道域传说中的均衡之卷。
“蝼蚁也敢窥探永恒。“虚影的声音带着法则之力，祭坛地面开始塌陷。熊念一突然将匕首插入心口，以心头血激发均衡之卷残页，红宝石中迸发的金光暂时抵住了威压。苏璃趁机抛出所有琉璃珠，武道域亡魂的执念化作屏障，在神言大帝再次出手前为三人争取到喘息之机。
夜煌的时墟之瞳在此刻突破临界，他看见虚影的致命一击在三千六百条时间线中同时袭来。混沌道纹本能地在地面绘出天鲸王鳞片的纹路，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整个永夜城遗址突然响起贯穿古今的鲸歌。两条天鲸的虚影破空而至，银白天鲸王用身躯挡下攻击，墨黑天鲸后则张口将神言大帝虚影吞入腹中。
劫后余生的三人瘫坐在废墟里，苏璃正用幽冥花汁给夜煌包扎伤口：“下次玩古董记得带铲子。“她故意把绷带系成蝴蝶结，却被少年魂魄消散前留下的光点吸引——那些光点没入夜煌额间，形成与青铜棺椁相同的锁链纹身。
熊念一擦拭着出现裂痕的匕首，突然指向正在自我修复的祭坛地面：“看那里。“凹陷处浮现出完整的星图，其中闪烁的红点正是神言阁的坐标。更令他们震惊的是，星图边缘标注着细小的古文——“九棺同启之日，永恒之墟降临“。
夜幕降临时，永夜城遗址飘起细雨。夜煌站在重组后的祭坛中央，混沌道纹与锁链纹身交替闪烁。当他触碰星图中神言阁的坐标时，苏璃突然从背后捂住他的眼睛：“别看，会疼。“少女掌心传来的凉意中，混杂着武道域糖画的甜香。
百里外的阴之域峡谷深处，第五具青铜棺椁的棺盖彻底滑开。棺中沉睡的女子缓缓睁眼，她的时墟之瞳中，正倒映着夜煌在雨中孤身而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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