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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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现在，重庆西站星巴克店里，关蓦然趴在窗边的长桌上，看着霸占他位置的大学生情侣你侬我侬的秀恩爱，突然觉得自己像条狗一样的好笑，直起身子，大口喝着美式咖啡，已经快晚上十点，候车厅的广播不再播放音乐，站外开始下起牛毛细雨，一阵阵浸人的凉风透过缝隙进入大厅，面前的玻璃因内外温差，形成的水珠在他面前慢慢滑落，留下几道水迹，感到凉意的女大学生更加将身体蜷缩，抱着他的男友也配合的将她抱得更紧，希望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关蓦然近期的变化，让住在隔壁的兆君，大感意外，没事就找机会奚落他，想查探出原因，虽然关蓦然一再否认，但从他那偷笑的表情，兆君理所当然的可以猜出，关蓦然有女朋友，至少是有心上人，所以，在他下班回来之后，兆君就会装作过来人的样子，对他说，

“追女孩子，一定要坚持三不主义？”

关蓦然好奇的看着死党，问道

“什么是三不主义？”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兆君一脸怪笑的说。

三月底的时候，兆君和女友彬彬决定在靠近犀浦的一处菜田里，购买住房，在房产销售代理的描述下，这块四处都是草丛，几乎相当一座坟地的孤零零独栋建筑，被包装成，如同在李嘉诚开发之前的香港新界一般，

四周都是张满草丛的荒地，规划中的地铁二号线，就在不远处，还有市政府主打的进出口加工园区，据说正在引进富士康，以后有着广阔的升值空间。无论是居家还是投资，都是不二之选。

也许是担心自己一个人吃亏，兆君一个劲的怂恿关蓦然跟他一起买，多年以后，两人均搬出这个小区，时常在见面的时候，揶揄对方，假装埋怨被对方忽悠，才买的这种天绝小区。

有多绝？

附近没有任何与生活配套的设施，最近的农贸市场和超市，需要骑自行车二十分钟才能到，更关键的是，为此他们还给销售代理两个红包，作为感谢，而三个月后，因为地震的原因，这个楼盘的售价跌去一半。

唯一的好处是，这个小区已经差不多完工，下个月就可以交付。

进入社会的头几年，总是人生中最茫然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将来有什么打算，总是高呼雄心壮志，却在现实里如坠迷雾。如同漂浮的尘埃一般，不知道如何寻找自己的归处，该追求什么？该怎么办？生活中的场景，既真实又虚幻，所谓的理想，始终触不可及。

因为买房子贷款需要公司出具工作收入证明，关蓦然第一次来到行政人事部，遇到又来此领取，因客户投诉被开罚单的娜娜，她轻车熟路的走完流程，签好扣钱的确认书，发现关蓦然居然也在此，于是，关蓦然买房子的消息传遍公司，自然乔侨也知道。

在成为乔侨的另一个笨笨之后，关蓦然的心情像是一首歌，

“說不上為什麼

我變得很主動

若愛上一個人

什麼都會值得去做

我想大聲宣佈

對妳依依不捨

連隔壁鄰居都猜到我現在的感受。”

然而乔侨还是与他保持着一点距离，即便是两人在一起之后，关蓦然一直都能感受到这段距离，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无法拉近，后来，他才想通，这点距离真的好远，是隔着一个时代，是他的家乡到成都的千里之路。

倒是因被总经理默许部门主管打压的梵少爷，跟他的关系亲近许多，经常带着他晚上去少陵路或者万里号附近的酒吧，找个卡座，点一瓶“johnniewalker”，将自己的宝马车钥匙和钓鱼台香烟丢在桌上，等待某位或者某几位，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孩，过来拿出一支烟，让梵少爷为她点燃，自己倒出一杯酒喝下，最后到附近的星级酒店开房。

对于梵少爷吸引异性的魅力，关蓦然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要他想要得到的，他就能得到，无论他说什么，都像是绘声绘色的评书人，身边的女孩都能听得如痴如醉，再喝上几杯黑牌威士忌，假装昏头昏脑的跟他睡在一起。

与之相比，死党兆君教给他的追求女孩的技巧，如同玩泥沙的小朋友一般幼稚，但对于梵少爷这种NEWYORKER式的生活，关蓦然曾经一直无法接受，甚至反感。

只要一想到，和一个陌生女孩，睡在不习惯的床上，早上醒来，全身疲惫，房间里充满酒气和荷尔蒙的气温，脑袋因为昨夜的烈酒而头痛欲裂，之后，醒来的陌生女孩，赤身裸体的将扔在床底的内裤捡来，边穿边说，

“昨晚感觉怎样？好不好玩？”

然后到洗漱间，对着镜子补妆，絮絮叨叨的问他，

作什么工作？自己的妆画的怎么样？要不要留个电话，下次再约？

关蓦然就会有股想要呕吐的冲动，感觉自己浑身都是脏的，满脑都是自我厌恶和幻灭后的空虚。

“你以为你是猎人，说不定，你才是猎物。”

梵少爷偶尔也会给他讲些酒吧的奇闻异事，比如，之前有个成都体院的大学生，一直渴望成为男人，某天找宿友借了1000元，到酒吧想要找个用钱上床的女人，他寻觅到一个独自喝酒的成熟女子，对她比出五根手指，女人笑了笑，回给他十根，虽然他有些心疼，但还是跟女人走去酒店，第二天醒来，发现女人没有收钱就离开，桌上留着一千元人民币，原来他是被嫖的。

所以，当一个女人决定走进酒吧，拿起一杯陌生男人给她的酒的时候，她就失去作为贤妻良母的资格，不值得男人为她做任何事，除了做爱。

然后，梵少爷就会对格格不入的关蓦然说，他很期待，等关蓦然成为男人之后，来一场四人混战，这是兄弟间最崇高的友谊，他身边的其他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但如果你把梵少爷只当作没有思想的欢场浪子，就大错特错，他不光工作能力极强，艺术方面也有很高的造诣，就连钢琴十级的善雅也很惊讶他的艺术品味。

四月初，纽约爱乐乐团来成都作交流访问，作为乐团发烧友的善雅坚持要梵少爷跟她一起去捧场，害怕两人独处的梵少爷又将关蓦然带着，缓解两人独处时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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