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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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附近的田地也是如此,还不到辰时的时候,割麦子的已经从这头走到另一头,妇人将板车从牛身上卸下来,拉着到田里,用木叉挑起地上打好捆的麦子,放在车上。
旁边有才总角的孩子低着头拾麦子,大一点的孩子则帮着母亲把车上的麦子归拢好,用草绳紧紧的扎起来。
以中间的羊肠小道为中心,两边都是这种忙到全家出动的热火朝天的情景。
远处走来两个人,一个老者一个青年人,老者穿着粗布棉衣长衫,青年人同样是长衫,手里还牵着一条皮绳子,后面系着一头肥壮的青驴。
偶尔抬头的农家汉子看到这俩人,客气的笑了笑,低下头挥舞着镰刀继续收割覆陇黄的小麦。
现在能穿长衫的,基本上都是读书人,天然便容易得到别人的尊敬。
老者和青年人一路走来,所遇见的人对他们都还算客气,尤其是在田间忙碌的这些农人。
“小兄弟,能否借一碗水喝?”老人停下来,向刚才那汉子说道。
汉子被太阳晒的黑的遍布着一层汗珠的脸上绽开笑容,有些赧然,道:“老丈,我都四十了,孙子都那么大了。”
被汉子指着的正是蹲在地头,往篮子里捡麦穗的一个两岁左右的娃娃。
老人笑着改口:“那兄台?其实我都快七十了,”说着指向旁边的青年人,“这是我儿子,三十有四了。”
汉子惊讶道:“不像,您老看着才五十。”
放下手里的镰刀,走到地头把干净抹布盖着的一瓦罐水提起来,送到老人儿子手里,爽快道:“你们倒着喝吧,早晨起来时煮的白开水。”
老人也惊讶了,没想到一户普通的农家人能这么讲究,但他着实渴了,今日上路之前带的水早已喝完。
那青年人从驴背上的包裹里取出来一只陶碗,倒了大半碗递给老人:“父亲。”
老人喝完了,青年人自己也喝大半碗。
解渴后,老人才跟那边又去割麦的汉子闲聊:“老兄家里日子不错啊。”
“紧巴巴的,”汉子一边€€€€割着麦一边应付谈话,笑出一口大白牙,“老丈看我家里像是滋润人家?”
老人笑道:“有喝开水的讲究,日子都不会太差。”
汉子笑的欢快,道:“那可不尽然,您不知道我们这儿的人喝开水,也是前些日子才开始的。听说不把水煮开,那就是生水,生水里有虫子呢,长年累月的,肚子里便都是虫了。严重的还能累积成病,叫什么、”
那头割着麦子过来的年轻人接道:“是蛔虫病,到成了病的气候,就不好治了。”
老人心想着这附近肯定住着一位医术高又有仁心的大夫,便笑着问:“这话是谁告诉你们的?”
农家汉子的儿子指向东北,道:“前面沙岗地的人说的,他们那里还有一种可以打虫的药,听说一开始是沙岗地一个小孩枯瘦枯瘦的,叫他们粉饼厂的主家见着了,以为是那孩子啥不良,专门请来大夫给他们村里的孩子瞧病才现的蛔虫病。”
农家汉子点着头道:“是哩是哩,那主家真是好心,没几天便送过去一种能治蛔虫的药,还叫人跟咱们这周边村子里的小娃们分了。”
老人看着东北那个方向,目中沉思一闪而过,感兴趣道:“我们父子一路走来,还没进这京畿地界儿,便听到好些人说起那个有个粉饼厂的村子。那个村子,真有那么好?”
农家汉子割麦子都不顾了,说道:“您去看看就知道了,他们村子现在没一个种地的,都给那个粉饼厂干活儿呢。不仅月月有钱拿,四时八节的还有礼品。这不马上端午,他们那厂坊的人,都得了香囊和粽子。”
旁边装麦子的妇人忍不住了,插言道:“最好的还是他们村里要建三四排砖瓦房,有些儿子多的人家能分好几处呢。”
妇人最羡慕的就是这个,没收麦子的时候有一段闲暇的日子,她跟着村里的妇人去沙岗地做过几日洗料的零工,看见了那几排快要完工的房子。
回来后念叨好些天,只恨他们村跟沙岗地中间还隔着二三里地。
到跟前听到这样更确切的消息,便意味着那做粉饼的沙岗地村的各种传言都不是虚言。
老人心里的好奇堆到顶高,说道:“没有自家的地,岂不是和工匠无异?”
这人脑子有毛病吧。
妇人看了老人一眼,她男人倒是没有觉得老人傻,仔细说道:“似我们这般,种着自己的二亩地,还不如人家在粉饼长做活儿的。更何况,现在我们连自己的地都没有。”
话落,看向面前的田地,汉子眼里融着天下农人间共有的一种悲伤,他跟老人解释:“我们这种的也是京中大户的地,一年交完地租粮税,收的粮食刚够一家人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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