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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了魔似得,不由自主就想答应,却怎么也不出声音来,她看我支支吾吾的不应声,像是很失望,那个寂寞的神色,让我的心里直疼!
“没关系。”大姑娘眼角虽然泛泪,却还是柔和地说道:“我等着你……”
话音刚落,我就睁开了眼睛,赶紧转头一看,身侧只有白晃晃的月光,哪儿有人啊!
这会我忽然反应过来,我们这边有个忌讳,那就是做梦梦到死人叫你跟他走的时候,千万不能答应,不然的话,自己会被死人给拉了魂!
我一下就明白了,济爷给我这个木塞子,就是防备我在梦里乱说话啊!
这一醒过来,我就后怕的死活睡不踏实,虽然我不想死,可我一闭眼就是大姑娘眼角的泪。
辗转到半夜起来解手,却看见济爷跪在了堂屋里的老君爷神像下面,念叨着:“……坏规矩我也只坏这一回,老君爷保佑,我都是为了千树,前人们欠的债,不该让后生还,一命抵一命……”
我只模模糊糊听到这些,济爷烧了香,转身就进屋了,并没有看见我。
只是在济爷走了之后,那香火头子忽然一下全灭了。
我倒抽一口冷气,这恐怕,不是好兆头。
满怀心事的睡下,天蒙蒙亮才着,结果不大会就被一阵唢呐嚷醒了,特么哪儿有大清早吹唢呐的,死人啦?不对,这个想法让我立刻清醒了过来,卧槽,昨天济爷不是说,等丧事?
我一咕噜从床上折起来就往外跑,堂屋里干干净净的,济爷不在家!想起他昨天那句“一命换一命”,我赶紧出门找他,结果正撞上李国庆,他披麻戴孝的从门口经过,倒是被我吓了一跳:“你小子撞丧呢,生了兔子瘟了?”
我一看他就是奔丧的,赶紧抓住他:“哥,谁家死人了?”
“你还没得信?”李国庆赶忙指着村西头说道:“咱七舅爷没了。”
我一愣:“七舅爷那么年轻,咋会没了?”
本家在村里辈分小,说是七舅爷,其实比我们大不了几岁,还不到三十。
“我也不知道啊!”李国庆四顾无人,低声说道:“听说死的蹊跷,跟我媳妇一样,撞邪了!”
我忙问道:“咋个撞邪法?”
李国庆立刻绘声绘色的描述了起来,说七舅爷昨天回来的晚,为了抄近绕了坟圈子,结果出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上死沉,跟背了个人似的,以为自己累了,也没当回事。
等到家之后,他掀开水缸盖子舀水,结果一下从水面倒影上看见,自己肩膀上,还趴着一个脑袋!
七舅爷吓的一下把舀子掉到缸里,水一混,那个脑袋就不见了,本想找济爷给看看,济爷偏生又不在家,回去就不大对劲,嘀嘀咕咕说啥一命换一命,结果半夜里,七舅奶奶一摸身边没了人,一抬头看见头顶有双光脚丫子,才现七舅爷吊死在横梁上,脖子也断了,脑袋耷拉到了肩膀上。
昨天我跟济爷上坟地开棺,正跟七舅爷走岔!而且济爷说的,不也是什么一命换一命吗!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那突兀的狗叫,越想越瘆得慌,估计济爷已经到丧事上去了,赶紧也跟着李国庆买了两包黄纸去吊唁。
七舅爷家院子很大,已经挤满了披麻戴孝的亲戚,但大家的表情并不跟普通丧事一样悲切,而是惊惧,整个院子弥漫着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像是都在害怕。
李国庆先我一步去烧纸,我则满处找济爷,结果在挤挤攘攘的孝服里,我一错眼看见个穿红袍的!
丧事穿红袍,这特么的是找挨抽呢?而且一瞥之下,那个穿红袍的人面目虽然模糊,却露出了一种格格不入的喜色,分明咧着大嘴在笑!
那种反差……莫名其妙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我想瞅瞅那个穿红袍的是谁,可视线被几个经过的亲戚一挡,那身影就消失了,我打听了打听,结果没人见过什么穿红袍的,都骂我神经病。
奇怪了,那么扎眼的人,只有我自己看见了?
“千树,你闲晃啥!”李国庆拎鸡崽子似得把我拉过去了:“还不哭丧!”
我们这边的规矩,来丧事上第一步就是先在棺材前面跪下,哭着吟唱一段死者生平,例如:“我的姑奶奶哎,活着的时候给我吃肉你吃菜哎,苦半辈子没有甜哎……”
边唱边等其他亲戚将其拉开,一拉还不能起,需要三拉四拉彰显悲伤,这叫哭丧。
亲戚们还会暗暗评比谁哭的调子好,谁唱的词强,是个争面子的事。
我从小没参加过丧事,只得搜索枯肠想词,但是还没等我想出来,守在烧火盆旁的七舅奶奶猛地站了起来,瞪大了哭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心虚,被吓了一跳,难道我没想出词还被她看出来了?
“臭婊子!”七舅奶奶一脚将烧纸盆给踹开了,纸灰纷纷扬扬撒了我一身:“你个烂货还有脸上这来!”
我这才意识到她瞪的不是我,回头一看,只见我身后站着的,是李国庆媳妇!
李国庆媳妇脸被济爷昨天用鞋底子扇的跟猪头肉似得,肿胀的有点半透明,青黄青黄的,也没了平时的嚣张气焰,嗫嚅地说道:“我……我吊唁……”
“用得着你个骚狐狸吊唁?”七舅奶奶虽然年轻,火爆脾气在村里也是蜚声在外,有个外号叫二踢脚,可见点火就着:“活着的时候你跟我抢人,死了你来跟我抢当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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