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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直觉告诉你,必定另有人?”柳璀大大方方地点穿,她不想被母亲吓倒。
母亲喝了一口茶,然后说:“恐怕是的。”她停了停,看柳璀脸上毫无反应,才继续说下去:“但是路生还没有决定如何做,或者说,他还不清楚是否应当保持你们的婚姻。”
“那么这个礼物是个警告?”
“我想他是给你提个醒:你是否还是个女人?”
柳璀笑起来:“这恐怕是你心里的问题吧?”
“你从前是个假小子,现在也一点不像女人。我早就不愿意跟你谈这事。不过路生多少次让你去,你就是不去,不能说他问得没有道理。”
“不是我有意不去,真是工作走不开。他有的是来北京的机会。”她对母亲解释,生物工程正在突破性展的前夕,一个崭的世界在科学家手中打开,她是国内基因工程关键项目的主持人,项目也到了关键时候,还弄什么探亲俗套不成?
“那么,你了解他的工作吗,关心他做的事吗?”母亲问。
“你说三峡工程?”柳璀说。“我看过一些论辩文字。技术方面的事,我没把握,什么移民问题,电问题,防洪问题,生态环境问题,文物问题等等。但是争论的基本点――人应当不应当改造自然――这点,我觉得反对意见者幼稚了。人一直改变自然,过去一直在改,今后还会改,这也是我的本行。”
“看来你很了解他的工作。”母亲眼神飘到缸里汨汨冒泡的大金鱼,那两条狮子头羽尾斑斓的金鱼。“你们应当是好好的一对,都在‘改造世界’。有什么别扭可闹?好好聚聚,好好谈谈。”
“我也不知道,两人都太忙,就是没有什么必要特别赶去谈什么话。”她沉思了一阵,不太情愿地说,“恐怕是有一点变化,两人都互相搭不上话头了。自从他当了那个总经理之后,我也无心听他的事,他也无心听我的事。”
“夫妻长久分居,绝对不是好事。”母亲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她。“你不会是对男人不感兴吧?”
这话应该她说,自从父亲不在世后,母亲一直寡居。有一次柳璀看见母亲的神情很孤寂,觉得母亲早就应该再嫁个人,不过这种事不用她劝,反正父亲是抗战牌老干部,寡妇的福利照顾得好好的。母亲住在这个僻远的高干区自有道理。
她把话扔回去:“你以前不是一直警告我对男人防着点,别太迁就。”
“结婚前别太迁就,”母亲耐心地说,“结婚后就是得迁就。你应当明白,现在的男人?权力是他们的壮阳药。”
母亲微笑了,她每说出一个自认为的妙句,就会有这种得意的神色。虽然母亲是多少年的党员,也算一个老干部,但是柳璀觉得她实际上相当随心所欲。
柳璀受不了这样的尖锐,两人话越来越不投机。她把手里的茶杯放下,站起来:
“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不然,我得回家了。”
母亲止住笑,不过没有像以往那样与她计较起来,弄得两人不欢而散,反而拉住她的手,非常恳切地说:“小璀,连个玩笑都听不得?你留下来。这么大风沙你回去干什么?今夜你觉得太累就自己睡,最好陪我睡,我们母女俩很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我的确是想劝你到南方去一次,这事得由你自己决定。不过我留你,还有另一个原因。你安心住下,听我说一些有关你的往事,早就该告诉你的,一直没有机会。”
她不再问柳璀是否同意,站起来,走到厨房去关照什么。“来的小阿姨手艺不错,我已经让她准备晚餐,好好做几个菜,我怕你一直没好好吃饭。这个风沙天,帮我留了贵客。”
宜昌之行
母亲的敏感总是如此:开始令人不快,最后证明大有道理。一大早,柳璀就醒了,直接回家收拾了几样衣物,拔了三个电话:一个订票,一个给研究所告假,一个告诉李路生,就直接提着小旅行箱上机场。
刮了一天一夜的风沙停了,整个世界阳光普照,大家都忘了昨天的埋怨。飞机很顺利,正点到宜昌。机场外已有一辆雪亮的黑色奥迪轿车等着她,但是不见李路生。来机场接她的是公司的办公室阚主任。说是李路生刚好赶到北京去,有个紧急会议,临时非去不可。无法电话通知,因为夫人的飞机也正在北京起飞。
他们恰好在空中错开,或许她朝窗外看,正好看到李路生的公司小喷气式机从空中飞过。
主任说他把李总送走时,李总就让他留在机场准备接夫人,代为致歉。
这主任看上去最多三十过一点,做事周到,说话清晰,给人干练的印象。个儿虽有些矮,但是皮肤光润,一身银灰色西服毕挺,戴副无框眼镜,样子活像个香港金融界敬业的门市经理。
从宜昌机场到大坝,高公路的两旁绿树浓荫,不象是这几年刚栽的。柳璀刚想问,主任就说:“选了生树种,三年就成荫了。”
到了大坝工程区,公路两旁竟然是樱花满枝,一片灿烂,连地上也一路缤纷,落下厚厚一层花瓣。
阚主任一边指点,一边介绍,“李总一开始就坚持先做旅游的景点:先建花园工地,才成绿色工程。当时我们还不理解,以为是花架子。李总当时为建路绿化的先期投资,在总部里争论很激烈,一直争到中央去。现在证明他完全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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