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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娘子登时放赖，在门口打起滚来：&1dquo;你不过也是一赘婿，何苦为难我们家？！竟不让登门了！谁与谁还不是一样的！几个鸡子儿就要打了我！”她的小儿子也要娶亲，却没甚钱，寻思趁着喜事来讨好一二，程家富贵人家好面子，总能弄些钱来。

有几个看客掩口笑了起来，程谦脸上黑得能拧出墨汁子来了。看事不能了，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喝令拿棍棒来打。程老太公也怒了，程谦处事，并无不妥，只恨这婆子不要脸！终归是一笑话，须顾不得脸面了。

恶人胆虚，吴大娘三人挨了几下，哭也不哭了，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亏得程谦还能打起精神，冲四下一拱手：&1dquo;于今是舍下好日子，各位见笑了。因弄瓦之喜，还请街坊邻居取些鸡子再走。”

门前又重喜气了起来。

第5章太公

程谦这事儿办得颇老道，程太公也算满意，然而遇上此等扫兴事，门内终究不快。

何况家中还有一个素姐，终于听说吴家又来了，不由垂泪。她自与吴二郎离婚，就吃斋念佛，收了艳色衣裳，也不妆饰。近因外孙女出生，重做了一身衣，杏黄短袄、挑线裙子，外罩玫瑰紫绣缠枝莲纹的褙子，头上也极难得插了一支金步摇，鬓边一朵绢花。

本是开开心心与林老安人商议着：&1dquo;大姐儿该起个名儿了。”原本众人盼望是一举得男，暗中打的腹稿都是男名，生下的是个女孩儿，名字当然要重起了。

林老安人却是没想到这件事，皱眉道：&1dquo;晚间说与你爹，让他想罢。”

正说话间，门上报说吴家来人闹，程素姐就有些坐立难安，林老安人看在眼里，斥道：&1dquo;你有点出息！”

程素姐说：&1dquo;大好的日子，他们也艰难，与他们几贯钱，打了就是。”

气得林老安人往她身上狠拍了几下：&1dquo;你能不能有些气性？！”眼见素姐又要哭，林老安人一阵脱力，&1dquo;这事须不用你管，到后头歇着去罢。你管也管不得！”

程谦去与妻子说门前之事，程老太公往见老妻，如此这般一说。

林老安人不打素姐了，又忍不住担心女儿，哭道：&1dquo;我的儿，我若死了，你可怎么办？！！！”她虽不喜女儿性情软弱，却是真心疼女儿的，口上利害，心里难受。这吴二郎也不是素姐自己挑的，却是他们给选的，一时不查瞎了一回眼，惹出无数麻烦，还耽误了女儿一生，外孙女儿也要受气，林老安人越想越伤心。

程老太公却没有安慰老妻，听了林老安人的话，不由悚然——他的心病正在于此：他年事已高，未知寿数几何，明天无疾而终都不是不可能。介里家中可如何是好？一家子三，哦，现在是四代全是女子，一个程谦虽好，却是赘婿无有功名。介时不止吴家闹事，只恐有人见区区一吴家尚且不能辖制，又要借机生事了。

纵是要死，也要将这事料理了再死！

林老安人不见丈夫安慰，心头生怒，抬眼欲待说话，却见程老太公面色不好，不由降了火气、压低了嗓音：&1dquo;你又什么呆？”说着拿帕子压了压眼角。

程老太公道：&1dquo;晚间再与你细说。”老两口先把家内家外的事儿安顿好，又使人分红蛋等物，还商议去乞百家衣等事。合家上下无人再提吴家人，纵是秀英心恼，也不想在好日子里说晦气话。

林老安人还记得程老太公白天说有事相商，待送走了客人，咐嘱下人关门收拾了家什，又叮嘱小心灯火一类，与程老太公点起灯烛来自在内室说话。程老太公听老妻询问，不由郑重地道：&1dquo;这吴家实是个祸害，须得让他不能再闹了方好。”

林老安人啐了一口：&1dquo;呸，我道还是什么事！”

&1dquo;你不懂你不懂，”程老太公拖长了调子，&1dquo;你我在日倒好，你我一去见祖宗了，素姐能顶用？秀英两口子倒好，却又是晚辈了，这是那家娘子来，换了吴二，秀英又能如何？”

孝字大如天，纵使是被赶出去的赘婿，终是程秀英亲生父亲，林老安人沉默了。

程老太公道：&1dquo;往日不肯把事做绝，是一要为家里积些功德，求个后继有人。二也是因吴二确是秀英生父，面子上须不好看。眼下你我年事已高，我一去了，一家子孤儿寡妇恐扛不住这些无赖——秀英再好强，终是女子。趁我还活着，把这后患剪了去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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