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1页)
请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黑料不打烊看片
离上一次这样拥抱,已经太久,记不清了。
果然还是很暖。他莫名其妙想到的竟是这么一句话。
明明最不该出现的就是这样一个念头。可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他却红了眼圈,一滴热泪兜兜转转,终究不能如愿止住,沉甸甸地滴了一颗在靳珠肩头。靳珠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抱着,最后,抬起右手在他背上闷闷地拍了几下。作为一个兄长,在与即将远行的弟弟道别的时候,相顾无言的那种拍法。
小鱼,祝你早日成为实礼库的当家。靳珠闭了眼,木讷地吐出几个字。哥走了,你保重。
不要走。三个字已上喉头,他却说不出口。
靳珠缓缓把手放了下来,最后替他理了一次衣襟,从他身侧擦肩而过,迈出了门,消失在早春稀疏的日光里。
他等人走得远了,忽然膝头一松,麻木地跪坐在石砖地上。
地上唯有那只笔筒陪着他。他浑浑噩噩坐了半晌,形单影只,望向那一截孤伶伶的竹筒,傻子似地问:我活不长,你知道吗。
可惜笔筒是个哑巴。他问了一百次,那截竹子就用一百次的沉默回答他。
问完了最后一次,他不再追问,像个孩子那样任性地把笔筒整个抱了过来,掖在怀中。
哥。他喃喃自语。哥,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还能陪你几年。
+++++
离家的第三年,他带回一坛荼花酌。
白醪做的酒底,添上桑叶,艾草,还有一点姜皮。黄澄澄的一盏,入口味清而遒爽。为了酤到这坛好酒,他不惜花费一笔数目可观的钱,四处寻觅,走遍十二里坊,最后亲自上门提了回来。
找一坛好酒不易。找一个对座而饮的理由却是难上加难。
他找了那个理由三年。那天,他终于出了师,正式接管实礼库,铺中上下都改了口,直呼他为当家。他跪别返乡养老的恩师,给伙计们派了十贯赏钱,换了一身端整衣冠,携酒而来,迈入靳家的门槛。
自从他三年前搬出这里,没过多久,靳珠便不知从哪儿捡回来两只幼猫,日日相伴,与猫儿逗趣玩耍,经年累月下来,倒是一心放在那对小猫身上,对偶尔回家一趟的他反而形同陌路。当他提着那坛荼花酌,半认真,半戏谑地说要请那人喝酒,那个人正坐在后苑的一条板凳上,慢条斯理地给怀中的两团小猫梳毛。从头到尾没有看他一眼。
蔡当家难得开口,我怎么好拂了你的面子,扫了你的兴。靳珠淡淡一笑,口气生疏客套。
他苦笑,双眼一直盯着地上一颗无光的灰尘。
+++++
月至盈满,正是十五。
院子里曾有他孩提时种下的锦葵,花开结子,子落生根,周而复始,墙根下已是长满那些紫色的小花。他扫了一张干净的石桌,布上碗筷,将几碟精致的小菜端了过来,无一不是印象中靳珠爱吃的东西。末了,把盏斟酒,斟到七分满的时候便停了,轻轻推到靳珠面前。
以前你最爱吃这个。我今天特地跑了十里一趟,带回来之后一直焐在锅里,此时还热着呢。他殷勤地夹了一块炮炙牛丸,往靳珠碗里送去。
靳珠淡淡一笑,动了动嘴唇:以前是爱吃得很,现在见了,居然没有什么感觉了——人啊,就是这种喜新厌旧的德性。你说是不是?
他递了一半的菜停住了,肉丸上的酱汁聚成一滴,晃悠悠挂着,映出他苍白的脸。
他笑得干净明朗:很是。
说毕,慢慢收回手腕,自己张口咬住,低着头,慢慢吃。
靳珠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既不祝酒,也不碰杯,自己喝到现底,继而再斟,再饮。桌上饭菜倒是纹丝不动。
小猪接手金铺也有五年多了。瞧瞧,我这个做弟弟的此时才有了点出息,实在是相形见绌。他也拿了酒,却只是握在手中,望着酒面上一枚昏黄的圆月被涟漪撕成碎片,丝条似的细细荡漾,光晕亦沉亦浮。
靳珠腕子一转,第七杯喝空的酒甩了最后一滴,在泥土中尘埃落定。
你接手典铺,我们哥几个终于全都有各自的家业了。靳珠一番话说得平静。
他听了这话,吃吃笑了两声,对靳珠摇了摇手指,眼睛却不看对方,只看酒:小猪,你这话说得不对……这“业”虽有了,“家”却还没成罢——三娘上回给你说的那个姑娘,你怎么又推了?我听娘她们说,那家姑娘脾性是刁了点,人倒是很勤快,手脚也麻利,脸蛋长得也算标致。我看,没什么不好的。
呵。靳珠的唇角微微一翘,没有半分情绪的笑溢出来。蔡申玉,我爱娶不娶,与你有何干系?
他用食箸慢慢拨弄碟子里已经冷掉大半的菜。苦心积虑准备了这一大桌,最后还是凉了,而那个人几乎连一口都没吃。即使这样,他也不会露出微笑以外的表情。他一边笑,一边说:自然能扯上干系。四嫂过门也有一年多了,上回来京探望四娘的时候,不是说可望入秋时给她添一个大胖孙子?论伯仲,四哥排你之后,却先娶了妻、生了子,只怕到时抱着小侄儿过来,三娘心里头会急上加急,不但要催你,怕是连我也一起催上。
靳珠仍是笑:怎么,你也不想娶亲?
他忽然大笑出声,仰头望了一眼皓月当空,天圆地方,竟都不如他心窝里那个小小一块地方空荡寂寥。他扪掌笑道:娶了媳妇,见着其他长得好的,都不许多看一眼——这世上春光甚好,我何苦遭那个罪?不如再风流几年。
靳珠看着他。一对漆黑的眼睛在晦涩的月光下变得不再真切,模糊起来。
🎁黑料不打烊看片请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