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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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腾扬明显被说动了,他竟然追问道:“那会怎么判?”
“杖刑和流放而已,总好过一命呜呼吧。”
李星鹭故意隐去了杖刑的具体数量。
果然,谭腾扬彻底松口了:“好吧,我承认,我雇佣了杀手去刺杀父亲。”
“他根本不配被称为父亲,他酒后乱来导致姨娘怀上了我、却又嫌姨娘颜色平淡,对我们母子俩从来是不闻不问。”
与先前的人不同,不需要李星鹭询问杀人动机,谭腾扬自己就说了起来:“这府上的人都是见风使舵,发现老爷不待见我,连下人都敢轻慢我,我的兄弟姐妹也无视我,我是老爷的儿子,却没有门当户对的朋友,只能成日里跟管家的儿子混在一起……”
李星鹭感觉自己如果再不打断谭腾扬的长篇大论,他能吐一晚上的苦水:“所以你是因为老爷没有起到父亲的责任、导致你生活落魄而起了杀心?”
“不,他不止是没有尽到责任,他简直太过偏心!”
谭腾扬愤恨地吼道:“他把整个谭家都留给大哥,把他的全部私产都交给四弟,那我算什么?我不是他的儿子吗?”
“你也知道老爷分家产的事?”
李星鹭精准捕捉到他话中的重点:“你从哪里听说的?”
“自然是谭修,前几日我们一起喝酒,他喝得半醉,突然告诉我,他从他父亲口中探听到老爷要提前分好家产的事。”
谭腾扬叹息一声:“谭修虽然顽劣,却是我在谭府里唯一的好友,他劝我要早为自己做打算,可是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做,老爷都不会把他的资产留给我半点,既然如此,我就干脆让他最重视的这个谭家乱起来……”
谭腾扬认为谭修是出于义气才告知他谭治分家产的事,但李星鹭却感觉没有那么简单——就算谭修嘴上再没把门,他也不会连续两次在相近的日期把事情透露出去吧?
更何况,分家产一事根本是子虚乌有,一切都是谭贵与叶姨娘的谋划,而他们是瞒着谭治的,所以谭贵怎么会在明知儿子是个大喇叭的情况下让谭修知道他们的计划呢?
他就不怕谭修一传二、二传三,最终传到谭治本人的耳中吗?
李星鹭怀疑这所谓的酒后失言实际上是出自谭贵的授意,他的目的就是挑动谭腾扬和谭腾逸的杀心,就如同他撺掇叶姨娘赶快下手杀死谭治一般。
可是话又说回来,谭贵一直借刀杀人,应该是不想亲自动手的,那么杀害谭治的真凶究竟是谁呢?
教训
“沈大人,你打算下一个提审谭贵吗?”
在二公子谭腾扬被小孟押走后,李星鹭注意到沈舟云将一个面孔陌生的提刑卫喊了进来,显然是想要命令对方带来新的嫌疑人。
沈舟云点了点头:“叶姨娘和二公子的谋杀计划中都少不了谭贵的身影,他究竟只是个搅局的、还是被掩藏在幕后的真凶,还得审过他才能得出结论。”
“我有些不同的提议,不知当不当……”
李星鹭迟疑了一会,还是低着声音把话说了出来。
她垂着头,沈舟云只能望见她的发顶,他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无奈:“你有什么话想说都尽可以直说,不必瞻前顾后。”
“是——我想说我们先审夫人会更合适。”
李星鹭逐条分析解释道:“首先,除却府上的普通仆役,需要我们重点关注的就只剩下夫人和管家谭贵,若是这两人的嫌疑都被排除了,才可能轮到四小姐,而在两人之间,夫人孤高耿直,谭贵却精明圆滑,所以先易后难更省事。”
“其次,我怀疑书房里书架上的机关是夫人所为。”
李星鹭回忆着在案发现场的书房所经历的一切,她语速缓慢但咬字清晰地接着道:“目前已知的杀人方式共有五种,一是老爷的死因、即被剖取器官,二是叶姨娘所用的混毒,三是二公子的雇凶杀人,四则是香炉里的益阳草,最后一种是书架上的机关。”
“益阳草和书架上的机关这两种杀人方式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容易伪造成老爷死于意外的假象,但两者又有本质上的区别——益阳草需要老爷长期吸入才会致死,书架上的机关却一定能快速杀死老爷。”
“这个机关的原理很简单,布置者用一条线弦将小刀悬挂在书架顶端的一串金铃后,线弦的另一端则被压在桌案边缘的账本底下,只要账本被拿起或移动,线弦两端的重量就会失衡,导致小刀落下、一路割断固定书籍的细绳。”
李星鹭抬起晶亮的眼眸看向沈舟云,语气稍显激动地总结道:“不同于我意外碰到账本触发机关,老爷每日都要处理生意,账本是他一定会拿起翻阅的,若不是真凶截胡,比起有概率不成功的刺杀和投毒,这个机关最有可能达到杀人的目的。”
“这么说来,布置机关的人定然很了解谭治。”
沈舟云盯着李星鹭的双眸,他顿了顿,还是质疑了一句:“可是二公子、三公子这些与谭治不亲近的儿子也就罢了,谭夫人、叶姨娘和谭贵都陪伴谭治多年,你为何独独认定谭夫人是布置机关的人?”
“嫌疑人之中,有动机将老爷的死掩盖为意外的只有夫人和谭贵,夫人不想谭家再被流言拖累、致使大公子继承家产后负担加重,而谭贵精明老辣、知道这样能降低他被发现的风险。其余人却不一样,二公子自知与家产无缘、所以谭家越乱他越幸灾乐祸,叶姨娘只想要老爷的私产、她没闲心维护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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