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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雄士气大振,彼此背靠背,两两相倚,与飞扑而来的怪兽浴血激战,渐渐控制了船上局势。
六侯爷黄金长枪夭矫飞舞,顷刻间便搠穿了三只北海刀牙豹,正意气风,忽听舱内传来“啊”的一声惊叫,心中一凛,回头望去,只见那北溟火尾虎疯似的团团乱转,巨尾横扫,已将两名卫士打得脑浆迸裂。真珠骇得花容失色,与人鱼姥姥一齐步步后退,已至墙角,局势甚危。
六侯爷又惊又怒,喝道:“真珠姑娘莫怕,待着别动!”抢身冲入,黄金长枪闪电似的刺入火尾虎侧肋。
那妖兽吃痛狂吼,张开大口,扭头“呼”地喷出一团烈火。
六侯爷眼前一红,炽热如烧,衣袖登时起火,下意识得倒拔长枪,翻身朝后退去,不料枪尖卡在虎兽肋骨之间,仓促不得拔出,炎风怒扫,当胸被那虎尾击中,喉中一甜,鲜血狂喷,断线风筝似的朝外飞跌,“啪啦啦”将舱板撞得粉碎。
“侯爷!”真珠又惊又急,失声大叫。
那火尾虎双眼俱盲,第七节脊骨又被科汗淮震断,剧痛狂怒,势如疯魔,听到真珠叫声,顿时昂狂吼,转头朝她猛扑而去。
六侯爷气血翻涌,肋骨断了几根,蜷在地上疼得连气也喘不过来,迷迷糊糊听到她担心自己,精神一振,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咬牙大吼:“你奶奶的紫菜鱼皮!”翻身冲起,黄金长枪光芒乍爆,冲起一个龙头幻影,轰然激撞在火尾虎的背脊上。
气浪炸爆,六侯爷虎口迸裂,整个手臂都已酥麻,那火尾虎悲声狂吼,被长枪死死钉入甲板,挣脱不得,惟有那巨尾仍在狂地左右横扫,过了片刻,终于再不动弹了。
六侯爷猛地奋力拔出长枪,鲜血喷射了一脸,翻身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肋欲裂,疼得大汗淋漓,几已虚脱。
真珠惊魂未定,见他龇牙咧嘴,浑身鲜血,急忙上前将他扶起,颤声叫道:“侯爷!侯爷!你……你没事吧?”惶急无措,泪珠顿时涌了出来。
冰凉的泪珠一颗颗地落在六侯爷的脸上,宛如春霖蜜水般地沁入他的心底,一时间神魂飘荡,疼痛俱消,竟似一生中从未这般舒畅快活过,当下索性闭眼锁眉,哼哼卿卿,装作气息奄奄、痛苦万分之状。
真珠果然信以为真,抱住他的头,哭道:“侯爷,你不要死!千万不要死……”
“放心,他死不了!”人鱼姥姥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拉开,拐杖一抖,抵在他的脸上,喝道,“臭小子,你救了真珠,我很是感激。但若再这般装死占便宜,小心我把你踢到海里喂鱼!”
六侯爷睁开眼笑道:“我是六角青龙,海中至尊,又有什么鱼有胆子吃我?也不怕吃了撑死么?”
真珠见他无碍,“啊”地一声,又是惊喜又是羞恼,双靥酡红,嗔道:“侯爷,你再这般胡闹,我可再不理你啦。”
六侯爷忍痛爬了起来,揉着胸,笑道:“是,是,陛下的圣旨可以不管,真珠公主的话却是一定要听的。以后再不敢了……”
话音方落,只听外面号角长吹,战鼓如雷,有人叫道:“大家小心!水妖的舰队杀过来啦!”
六侯爷一凛,凝神远眺,黑漆漆的海面上,暴雨密织,风浪如狂,隐约可见漫漫灯火连成一片,正缓缓逼近,显是水族舰队按捺不住,终于开始动进攻。
真珠芳心嘭嘭乱跳,又是焦急又是忧虑,闭起眼,暗自祈祷:“也不知拓拔太子现在怎么样了?上神,请你保佑他和雨师姐姐平平安安……”
念头未已,“轰”地一声,火光喷吐,船身剧晃,大浪喷涌而入,三人踉跄后跌,险些摔倒。还未回过神来,几只巨大的触角横扫而入,陡然将真珠拦腰卷起,朝外抛去!
公孙婴侯将那艳红的雨师菊放在鼻前轻嗅,目光闪耀,似笑非笑道:“你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秋雨过后,毋逢山下开满了这艳红的菊花?有人对我说,此菊凌霜傲岸,越冷越香,纵然万花开尽,它仍忠贞不改。想不到今日菊花犹在,人面已非,人心还不如花期长久。”
雨师妾双颊渐渐恢复了血色,心中悲苦、羞怒、迷惘、痛楚、害怕、悔恨、酸楚……如波涛汹涌,过了半晌,才吸了一口气,冷冷道:“山名毋逢,本就不该相逢。不是人心不如花长久,而是那朵菊花所托非人……”
“好一个所托非人!”公孙婴侯将菊花一折,捏得粉碎,哈哈笑道,“当年口口声声说纵然历经万劫也永不变心的那个人,这二十年来,我日日夜夜地惦念着的那个人,居然在我重出大荒的第二日,便要嫁给别人了。原来这菊花之誓,不过是一个所托非人的笑话!”
“住口!”雨师妾俏脸潮红,胸脯急剧起伏,颤声娇叱道,“二十年前,是谁好色无厌,始乱终弃,而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年我搜天入地,伤心欲绝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自暴自弃、生不如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你……”
眼圈一红,这些年累积的委屈、悲苦、恼恨……全在这一瞬间爆,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哽咽难言。
公孙婴侯神容微动,顿住笑声,眼中光芒闪烁,徐徐上前,伸手想要抚摩她,雨师妾蓦地后退几步,远远躲开。
他似是大为失望,叹了口气,咬牙冷冷道:“你想知道我这些年在哪里么?好,那我就告诉你。这十几二十年来,我一直被神农这个老匹夫困在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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