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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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累着,一方面急着,一方面水边风吹着,银蝶姑娘不算意外的病倒了。
红药房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袁夫人正在检视给孩子预备的小衣。“不是虎的就是松的,再不然就是鸳鸯蝴蝶,有什么好挑的?这次图案就绣成万字不到头吧,满了没盼头,留着点尾巴才好。小鞋用大红宫缎吧,轻红颜色有点浮。”吩咐完毕,她才慢慢抬起了头,仿佛早料到一般。
“掉进湖里了?有没有砸死我们的鱼?”
这是当初某王爷送的姑娘搞出来的。她在水里乱扑腾的时候,还伤到了一只品种金贵的红头雪鲤。
“不穿衣裳坐在风口了?走路不小心崴脚了?”
这是当初某想爬床丫头搞出来的。病弱的不吉利,无法伺候,被她老子娘接出去了。
“真爱难禁,相思难解,茶饭不思,魂不守舍?有没有先找道士驱驱邪呢?”
这是当初某小官之女搞出来的。后来此人就没在上京出现过了。
袁夫人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孔妈妈都道不是,这银蝶是真的病了。
病的很严重。书衡去看她的时候,她烧的面庞燥红,说着胡话叫娘,叫完娘又叫太后。向太后保证自己一定忠心耿耿,好好听话。肯定是真烧迷糊了。不然她应该唤着男主的名字,显示出自己的孤独无助和唯他可依。
书衡摸摸鼻子,回头问:“娘亲,这姑娘不能就这么放着吧?”
袁夫人柳眉一掀,笑意深长:“一般情况下,我都不会见死不救的,否则怎么对得起‘任侠’二字?”
医生很快请了过来,而且还是上京北郊很有名气的济世堂王悬壶。
袁夫人挺着肚子坐在一旁对着医生微笑,双手交叠放在腹前,秋香色滚银缎袖里露出圆嫩的指头:“有劳王老特意走着一回,我这妹妹可还好?”
王悬壶最近常到国公府给袁夫人看脉,对这位贵妇的性子也稍微了解。也无虚辞,花白的胡子抖擞着笑道:“生的娇弱,又疲累失养,肝气郁结,外感风寒-----”几句话掰扯下来,王悬壶表示:“夫人放心,来几服药疏散疏散,再温补温补便好了。”
袁夫人诚心谢过,又让他看了平安脉,多加了车马银子,请人恭恭敬敬的送出了府。
银蝶面红耳赤,口唇干裂,窝在锦褥里艰难的喘息。书衡目测她的体温离40度只怕不远----在这个没有强效退烧药抗生素的年代,实在非常危险。
不知道换了几次主子的小喜正在用冷毛巾擦她的额头和腋窝。书衡默默看了一会儿,笑对袁夫人:“娘,我们冰窖里还有冰砖的吧?”
袁夫人看了看书衡,又看了看窗外:“再过俩月到了冬天才会有新的冰砖补充进来。今年夏日长,冰可都用完了。”
书衡知道这是托辞。国公府里有不少名贵药材也有许多名酒佳饵,冰,那是铁定少不了的。不过她也不说破,只笑道:“那也不妨。我记得上次甘老将军送了两坛北戎的‘穿肠火’。爹爹只吃了一口,说辣的受不了,就让人全部收起来了。白放也是白放,就拿过来用罢。小喜,别用水了,用那白酒擦。”
书衡对酒的认知很浅薄。前世也只喝过啤的。但那“穿肠火”却是看的见的度数高。酒精擦身体物理降温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哦,那个呀,但等你四舅舅回京述职,我预备着要送他呢。已经传了信过去了。”袁夫人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书衡顿时气噎,又看看银蝶,心道:罢罢罢,阁下自求多福吧。这边可是我娘。
袁夫人看着书衡不言不语的样子,嘴角一撇,吩咐道:“去拿冰盆过来了。装好冰袋,把额头,腋窝,股侧,脚底心都放上。”
书衡乍喜抬头,看了袁夫人的脸色却又忐忑,她拉拉袁夫人的衣袖:“娘,你腰酸不酸,我给你揉揉?”
“不酸!”
“哦,我看你脚又肿了些,得多走走,等会我陪你一起逛逛园子吧?东篱边那一坡黄丨菊开的金灿灿的。”
“不逛!”
书衡又摸摸鼻子,索性实话实说:“娘,你不想管就别管了,我其实没所谓的。”
袁夫人嘴角撇向左边:“我连王悬壶都请了,你现在说我别管了?我心疼那点子东西?”
书衡恍然。好吧,又被夫人逗了。
其实她早该想到,袁夫人固然宠她,却是极有主见,想给就给,不想给那就是不给,怎么会因着她一句话就改心意?八成又是在试她-----结果倒试出来她是个没注意没原则的。袁夫人是有点不乐,但已经说不清是为女儿关心妾室不乐,还是为她缺少主心骨不乐。其实说实话,书衡并非圣母,她晓得她目前这一切是谁给予的。为了外人惹亲人不快这种事,她不会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算了,她是俗人一个,领不着普度众生的伟大差事。至于太容易妥协显得没主见?这又不是原则问题。她帮亲不帮理。
这种姑娘出现在定国公府又不是一回两回,夫人要怎么处置,她都支持到底。
书衡想通这一点,忍不住又摸鼻子:我要是坚持着硬顶下去,只怕您更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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