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页（第2页）

  6竹生默默调整情绪，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的，从小到大，从生到死，她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冷漠，庄一如和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是她贪恋对方身上的温暖，有无端的希望，才会莫名失望。

  眼角余光瞥见沙另一端因无所事事竟开始打坐的叶牧歌，6竹生苦笑着叹了一口气，神情黯然地垂下眼睑。

  她知道自己脾气古怪，一言不合就不理人，能与庄一如维系现在的关系，一直是因为庄一如处处忍让，而她还在得寸进尺。

  沉默间，6竹生想着自己应该注意一些分寸，不要总是刨根问题，对庄一如过多纠缠。

  她想了很多，但这些决定在她听见一声清脆的异响时，全部从脑海中飞了出去。

  啪——

  这一次的响动比刚才更大，也更清晰，像玻璃杯摔在地上的声音，6竹生脑子一空，没有多想，身子一飘就闯进卧室，叶牧歌根本来不及阻止。

  6竹生一进卧室便被里面的场景惊呆了。

  屋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拉上了，视野十分昏暗，但6竹生变成鬼后，夜视能力增强了不少，她看见庄一如跌坐在床边，床头的玻璃杯摔在她脚下，水渍淌开，沾湿了睡裙裙摆，玻璃渣碎了一地。

  庄一如脸色白，嘴唇轻颤，她张口想说什么，随即肩膀一抽，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扶在床边的手也曲起来，攥紧了床单。

  6竹生听见的第一声闷响是她摔下床时出的声音，她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自以为调整地差不多，准备攀着窗沿起身，回床上去，结果腿脚麻，伤痛又难以抑制地爆，竟碰翻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

  这下再难遮掩，庄一如痛苦地埋下脸，咬牙垂，一声不吭。

  她从未如此狼狈，何况将这副面貌让6竹生看见。她原是不想回来的，却无法放心6竹生一个人待在家里，她总会想，若6竹生醒来见不到她，是不是又会多想，故而冒了极大的风险赶回来，果然还是没瞒住。

  6竹生在门口愣了十秒钟，在她眼里，庄一如永远是温柔的可靠的，从认识庄一如的第一天起，好像不管生什么事，庄一如那双幽深的眼睛从始至终波澜不惊，很少能看见平静淡泊之外的情绪。

  她也从未见过庄一如如此脆弱的样子，虚弱得好像随时能都会消失似的。

  她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脑子里有根弦突然嘣的一声断了，6竹生心慌意乱，吓得脸色白，快步朝庄一如跑过去，不由分说伸手去扶庄一如的肩膀。

  情急之下，她没注意到掌心纹印倏然亮了一下。

  手掌和肩膀相触的瞬间，一人一鬼同时颤了一下，6竹生一愣，下意识地想挪开自己的手，但她的手掌像在庄一如肩膀上生了根，不受自己的意志所控，不仅没能挪开，反而用力抱紧。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能碰到庄一如，但她不想放过这个可以接近庄一如的机会。

  庄一如撇开脸不看她，紧咬的牙稍稍松开一些，颤着唇，才道了一个“你”字便无以为继。

  6竹生忽然横了心，开口打断庄一如：“你怎么样了？还能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