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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有资本一针见血的。
肖也是学室内设计出身,回国后阴差阳错接触了壁画修复这一行当后就一不可收拾,当然,头三年都是在和泥巴、剪麦草,三年后作为资深跟班的肖也跟着师父上手修复了河阳一处佛庙壁画,从那天起他算是开启了职业修复师之路,重点关注敦煌几处石窟的修复工作,尤其是在利用数字修复领域颇有建树,年轻有为。
所以他说,“照我看,就是模仿了莫高窟里第22o窟里的乐舞图。”
“没错,就是因为很像22o窟的风格所以才奇怪。”江执在拓画上敲了敲,“这上头拿着乐器的人不是天宫伎乐,更像是供养人,你再看他们手里的乐器,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吗?
“说白了就是赝品……”肖也摇头,但还是仔细打量了眼前的拓画。
画面不清,隐约瞧见众多供养人都在吹奏乐器……
等等。
肖也将拓画拿起来,一张脸几乎要贴上了,惊愕低叫,“我靠!不对啊。”
第oo3章江大医生
是不对。
江执慢悠悠地喝了口奶茶,这奶茶的甜腻真是上头啊,连他这么喜欢甜食的人都招架不住了,末了就把奶茶推一边。肖也放下拓画,跟江执大眼瞪小眼,好半天说,“他们手里拿的乐器是尺八?”
他的口吻除了震惊还有些不大确定,但江执精准的下了定论,“就是绝迹千年的乐器尺八。”
尺八又名萧管,但似萧非萧,因为一尺八寸而得名。《梦溪谈》中提及后汉马融所赋长笛,空洞无底,剡其上孔,五孔,一孔出其背,正似今之尺八。
盛行于唐,宋代之后绝迹,却在一幅看似赝品的拓画里出现?
“拓画里除了出现尺八外,还有供养人的演奏姿势,他们在朝着同一方向看。”江执说着,手指朝着画图最上方的几个黑点划了一下。
肖也一经提醒也现了这处怪异,画中人物果然都是做仰视状,就像是朝着上天在奏乐曼舞,但从观画者的角度看,画中人更像是在看头上的那几个黑点,黑点是什么?
江执自是给不出确定答案来,十指交叉反手伸臂朝上抻了个懒腰,胳膊落下时反搭着椅背,“总之,这幅拓画没那么简单,可能大有来头。所以肖公子,你的五千大洋没白花,就当给你们做课题研究了。”
肖也睨着他,“行啊江大医生,对我们敦煌壁画这么了解,也不枉我师父费劲巴力的把你找来。不过我还是挺好奇的,你同意来敦煌是想一洗雪耻啊还是对西方壁画修烦了?”
干壁画修复师这行,有人习惯被人叫做某教授,如肖也的师父胡教授;有人喜欢听人叫某工,如肖也;但也有被人叫做某医生的,如江执。
壁画修复师不分工种,一位职业修复师要熟练掌握每个步骤,来保证独立完成工作的可能性。换句话说,壁画修复师是泥匠又是瓦匠,是电工又要懂力学,要有美学修养又要具备历史知识,懂传统矿料又要懂现代化尖端修复技术……
这么一个强要求复杂性人才,在面对一幅壁画时更要像外科医生一样迅做出诊断和治疗,与时间竞争,重现历史文明,这就是修复师也被叫做医生的原因。
可眼前的“医生”不大着调,似笑非笑的答非所问,“别你们我们的,说的就像我不是炎黄子孙似的。”下巴朝着拓画一扬,“说画呢,别扯我身上。”
好吧,肖也知道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曾经在一起共过事,江执这个人虽说持才而不傲,但也不是个挺容易相处的人,心里想什么挺难猜。
“画的来历应该也不难查吧。”肖也回头瞅了一眼,“那个小姑娘还在,你直接问她不就行了?我看她刚才说得也挺像回事儿的。”
江执慵懒斜靠椅背,胳膊收回来支着扶手,手拄着脸,指抵着唇,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人间烟火落在远处摊位那位姑娘身上,正在跟个上了年龄的人聊天,看来只是去帮忙的。
“小丫头鬼精得很,瞧见你在别的摊位对木雕画感兴就故意引你上前,知道我看上拓画了一分钱不往下压,故弄玄虚招摇撞骗,问她?还不如我自己去查。”
肖也忍着笑,心说原来你也知道拓画的价钱被忽悠高了是吧。清清嗓子,故意道,“观察挺仔细啊,你刚才是冲着拓画去的吗,好几张画压着呢你不可能一眼瞧见,我猜想,你是见人家姑娘长得好看才往前凑的吧。”
江执的目光没收回来,打量时多了些匪气,轻笑,“长得是好看,手软,腰也细。”
肖也一挑眉,伸手朝着他上下这么一比划,“你的流氓口吻和你的形象还真是浑然天成啊。”
隔着街,盛棠也觉得像是有双眼睛盯着她。
后脊梁一阵紧过一阵的,四处张望,除了来往游客和奔着口欲来的食客,好像也没现哪有变态。
盛棠摸了摸脖子,缓了缓凉飕飕的感觉,然后将这大半天卖出去的货款转给了身边的祁师傅。祁师傅当兵出身,退伍后就在沙洲夜市摆了摊子,一摆就是大半辈子,雕得一手好版画,摊位上每一木版画都出自他手,典型的工匠精神。
盛棠每次来敦煌闲着无聊都会来这走一走,今天帮着看了摊位,过了把老板的瘾。前两天大雨祁师傅着凉了去医院挂了水,回来的时候拎了水果和肉松蓉给她表示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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