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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灯灭,不论善恶,岁月都不会绕过任何人。
念及至此,我下意识看了眼李隆基,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乐娘,不知在想什么。正在我收回视线时,他却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看向这处,眼中似有千言万语,终不过是握着茶杯,低下了头。
我心中有些酸楚,也低头看着茶杯。
直到乐娘抱着琵琶上前,躬身问安时,李成器才忽然又道:&1dquo;今日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姑且让一让。”我嗯了声,又觉他话中的意思很好笑,抬头看他道:&1dquo;这么多年qíng分在,你以为我在今日也会为难他?他是你弟弟,又何尝不是我弟弟。”
他微微笑了下,清润的眼眸中难得有些复杂:&1dquo;日后若是刀兵相见,你可还当他是弟弟?”我怔了下,想了很久,也没说出话。
这曲子弹得着实好,我听得也不禁出神,待到乐娘起身时,婉儿才笑着问李隆基:&1dquo;郡王,是赏是罚?”李隆基似是未听见,待婉儿又问了一次,他才微扬起嘴角:&1dquo;自然要赏。”婉儿对亭外挥手,眼睛却依旧盯着李隆基:&1dquo;郡王可是不喜这么热闹?为何总是心不在焉?”
李隆基竟难得不说话,只低头喝茶。
因为他的意外之举,场面一时有些僵,倒是武三思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1dquo;今日的歌舞是上官昭容一番心意,就是不喜欢,也要给人留个颜面。”李隆基放下杯,莫名看了我一眼:&1dquo;与昭容无关,我只是想起了多年前,也曾听大嫂弹过一曲。”
我被他看得一怔,这是他头次如此唤我,竟是在今时今日。
而他提到的那曲,却又是我在李成器生辰日所弹的广陵散。
婉儿忽而一笑,看我道:&1dquo;永安,你竟弹过琵琶?”我颔,道:&1dquo;幼时曾学过,不过早已生疏了。”我顿了顿,忽然心有些软,看了眼李成器,他似乎也猜到我所想,只笑着点了下头。&1dquo;如若三弟不嫌,我便也为你弹上一曲,算是贺礼可好?”
李隆基回看我,眼中晃过很多qíng绪,似喜似惊,到最后也不过化作一副懒懒的笑意:&1dquo;多谢大嫂。”
这一句话落下来,余下众人皆是惊喜倍至,频频说着借了郡王的福气,我在笑语欢声中起身,接过乐娘手中琵琶,拈拨子试了几个音。年少所学的早已生疏,可也算尽了心,只愿能让他今日有所欢喜。
日后如何,谁又能猜到的。
不算鲜的曲子,只是欢快的应景。
我攥着锦帕的那只手,始终在隐隐作痛,却好在未出什么差错。待起身放了琵琶,众人皆是赞叹不已,虚夸的像是只应天上有,更有人提起李成器擅通音律,赞了句天作之和,引得四下附和,听得我是哭笑不得。
李成器若与我相当,又怎会少年便一曲名扬天下?
&1dquo;多谢大嫂。”李隆基过了很久,才又说出了相同的四个字,言罢竟是起身,恭恭敬敬地对我行了个谢礼。我忙还礼,笑道:&1dquo;今日郡王最大,但有所求,必当尽力如愿,又何况尽是弹奏一曲。”
李隆基直起身,漂亮的眼睛中似有很多话,终不过化作一笑:&1dquo;今日所求不多,已尽如愿。”我轻点头,不知怎地又想起了李成器的话。
七十五宫变(2)
隐约,走在一条漆黑的甬道中,这是大明宫中一条不太熟悉的路,婉儿带我走过。大明宫总有灯火长明,这是皇祖母留下的规矩,这几年我从未入宫,对那水畔墙边的灯火却依旧有印象。
不管天子何人,宫依旧是那个宫。
冥冥中似乎有人在说这只是梦,可我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正是焦躁难安时,忽然被人攥住了手&he11ip;&he11ip;&1dquo;永安?”声音就在耳边,低声唤着,直到我终于睁开眼,才觉自己已经被成器抱在怀里:&1dquo;我刚回来,就看到你额头有汗,似是被梦压住了。”
他的手还冷着,想要松开时,我却下意识回握住了他:&1dquo;我梦到婉儿,都是当年刚入宫的画面。”他很淡地笑了笑:&1dquo;是不是想问什么?”我看他的神qíng,随是平静如常,却仍隐隐有所不安,静了会儿才摇了摇头。
他这些日子虽有所回避,但府中来了何人,究竟是何身份,我多少还是明白的。父王曾说李重俊日益不满韦后对安乐公主的偏宠,暗中与重臣结jiao,其中不乏李成器和太平的亲信老臣。
圣上自恢复皇族身份到如今君临天下,不过短短数年,比起太平和李成器多年经营差之甚远,自然不能硬碰硬,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压制自己的亲生儿子。
身为东宫之主,却毫无实权,被自己亲生妹子压制,李重俊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我躺在netg上,因这突如其来的少年梦境而心慌,却不敢翻身吵醒他。过了会儿,才觉得他伸手揽住我,拉近了距离:&1dquo;永安,你一直说将你带大的姨娘在潞州,可想去住一段日子?”我愣了下,下意识追问道:&1dquo;嗣恭和念安尚离不开我——”他打断我道:&1dquo;他们会随你一起。”
突如其来的安排,很直白的说明了一切。
我本想应承下来,却忽然又想起了那个梦:&1dquo;李重俊与陛下父子离心,婉儿和武三思在其中做了不少事。你要借李重俊的手动摇帝位,可若是宫变,他第一个要斩杀的是武三思,第二个必是婉儿。”李成器静了会儿,才道:&1dquo;我会帮你保住她的命。”
我颔,想说什么,却忽然想起那日和婉儿的话。她轻巧说的&1squo;剐刑’,就是李成器生母十数年前的命运&he11ip;&he11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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