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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埋着头不做声,缩做一团。
我仰起头看天,今天天上有星星,看得那么清晰。这样的天气是非常难得的。我叹口气,说:&1dquo;今天是七夕呢。天气开始转凉了,夏天终于过去了。”
他还是没说话。
我清清喉咙,开始吟诗:&1dquo;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摸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he11ip;&he11ip;后面是&he11ip;&he11ip;”
他回过头来,念道:&1dquo;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我伸手揉揉他的头,硬硬的,白天打的摩丝还留着,又有点湿,估计在这里躺了有一阵子了。我哄着他,&1dquo;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拍戏,回去吧。”
&1dquo;他们还要我?”他问。
&1dquo;我还以为你会说再也不回去了呢。”我说。
泰然挪过来了点,一脸郁闷。&1dquo;木莲姐,我知道错了。是我太冲动。”
&1dquo;也不全是你的错,姓李的人微嘴贱。”我说,&1dquo;我从来都看不起他,但我们需要利用他。”
他像是给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又沉默了。这样闹脾气,还真是个孩子呢。
我叹气,&1dquo;说真的,想不到你是泰修远的儿子。”
他苦笑,&1dquo;居然还有人记得他。”
&1dquo;怎么这样说?”我说,&1dquo;他是一个神话,一个传奇。我到现在还背得出来他在烽火恩仇里的台词。记得他在里面总穿一件深色的大衣,帽子压得低低的。还有,最后抱着死去的女主角消失在硝烟弥漫的街道深处。”
我陶醉起来。彼时我多么年幼,刚刚萌动少女的netg,看到了泰修远,就觉得世界上的男人再英俊不过如此。我那时就想要嫁个如他一般成熟的男人了,我自那刻起开始成长。
但是他却没再出现。
泰然亮晶晶的眼睛将我的表qíng尽收,他看出我的心思,然后露出愤愤的表qíng来。
&1dquo;你知道什么?”他冷哼一声。他从来没用过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今天用了,听在耳朵里,特别不是滋味,让人打心底颤。
&1dquo;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原来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也不过是片场里管道具的工人。他们清理仓库时现了他,就像现一个蒙着灰但还实用的道具。他们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机会,于是他红了。可是他本质里依旧是一个工人,作为一个演员,一个明星,他有什么素质?所以他就和流星一样闪了一眼就落到深渊里去了。然后呢,又依旧像仓库里的一块破铜烂铁一样。”
我结结巴巴地说:&1dquo;那个&he11ip;&he11ip;你不该这样说他,他毕竟是你父亲。”
他盯着我的眼睛。这是我教他的,他的眼神凌厉,容易给人带来压迫感,尤其是这样。现在,他用在我身上了。
&1dquo;我记忆中他成天在家里喝酒,母亲总是哭。酒醒了,然后出门找工作,找不到,回来又喝酒。歪歪扭扭的一个人,木莲姐,他从来不是什么神话传奇。”
天,我的天!
&1dquo;到了后来他已经找不到人愿意请他拍戏了,他却娇贵到不肯去打工。于是天天酒醒了,便出门借钱。那时候弟弟妹妹才出生,他根本就不管,就当家里多了两只小猫小狗。我们的家,我们给房东赶来赶去,住的地方永远只有豆腐gan那么大,堆满垃圾没人收拾。弟弟妹妹饿得哭着就要断气,妈妈成天只知道哭。”
我伸出手想去摸他的手,他反过来抓住我的手,紧紧握住。他现在还不是个撒谎的孩子,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1dquo;后来他死了。喝了那么多劣质的酒,肝肿成那样,怎么不死?他疼得在netg上打滚,妈妈和弟妹就在旁边哭。我把他的东西整理出来,他写的没人要的剧本,那么厚一摞,还有当年的剧照。都旧了,过去的光辉。”
他把我的手握得生痛,我费力抽出来,去摸他的脸。果真,凉凉湿湿的一片。我叹气,揽过他的脑袋。那花岗岩脑袋。他扭捏了片刻,才低着头依偎过来,把他湿漉漉的脸蹭在我的肩上。
我忽然又笑起来,拽了拽他后脑的头,说:&1dquo;你这个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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