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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连娣点头，眼里飞快闪过一片失落，都明白。

  她下午原本就想给儿子烙个葱油饼，熬一锅小米粥喝。家里两口人的饭么，还能做什么花样?她是偷偷瞄见周遥跟陈嘉玩儿了三个小时，心里太高兴了，临时剁肉馅把葱油饼改猪肉大葱馅饼了&he11ip;&he11ip;可怜当妈的一片苦心，她家陈嘉确实孤僻内向，不会交朋友，好不容易跟一个同学玩儿上，看起来很投缘。

  刚腾起热乎气的一颗心，立时又凉了。周遥这样的男孩，干净，体面，有礼貌，多乖啊，今天就是碰巧遇见，以后应该不会再来她们南营房小胡同了。

  第3章偶遇

  瞿连娣当天傍晚把周遥送出胡同口，还嘱咐&1dquo;坐车当心，有车票钱吗?哦有月票的，月票揣好了别丢了，馅饼焐着不然就凉了”&he11ip;&he11ip;她远远地望着，一直望到周遥的背影融进街道的色泽里看不见了，真是操心的命。

  她回屋，她儿子竟然一动不动还在凳子上闲呆。

  &1dquo;你换裤子去。”瞿连娣忍着耐性，&1dquo;陈嘉，裤子湿了你着凉!换裤子去!”

  换裤子也没什么裤子可换，陈嘉冬天在自家屋里就穿一条旧的秋裤。秋裤出门上学时候穿，旧秋裤就是他的家居裤兼睡裤，就是这样一轮一轮从旧换的倒腾，一裤多用，一直穿到前裆和后片儿实在都连不成一体，再顺理成章地改造成家用抹布。

  这也并非穷成那样，这就是当妈的是从六十年代经历过动荡和饥荒的过来人，以俭省为生活理念。

  床脚挂着那块被雪弄湿的毛皮领子，从皮夹克上拆下来的。

  周遥把那个毛领子落她们家了。瞿连娣一看：&1dquo;你赶紧的，陈嘉，把这个领子给人家送回去!”

  陈嘉被炉子烘烤着缓了半刻，好像那冻僵的神经和面部表情才缓过来：&1dquo;哦&he11ip;&he11ip;他落这儿了他会回来拿。”

  &1dquo;人家还自己来拿?”瞿连娣心里仍不太是滋味，就是固执认真的脾气，&1dquo;你给周遥家送回去，就在团结湖的职工宿舍大院。”

  陈嘉也没强烈抗拒，不顶嘴就是答应了，从锅盖上拿了个馅饼，沉默着啃馅饼。他妈妈最闪亮亮的优点&he11ip;&he11ip;还就是做饭真好吃啊。

  &1dquo;算了，天太黑了，明儿礼拜天一定给人家送去。”瞿连娣说，&1dquo;很贵的皮夹克，别让人家孩子以为毛领子丢了!”

  &he11ip;&he11ip;

  冬日里阳光和煦，清晨仍然微凉，但房檐下的冰锥和地上积雪已经在悄悄融化。

  陈嘉一大早穿起他那条半潮半干的运动裤，被他妈妈赶着出门给周遥送还夹克毛领子。他用门口支着的那根铁钩子，把昨晚烧完的几块煤从炉子里勾出来，堆到门外簸箕里，再勾了几块煤填了炉子，然后出门。

  经过胡同口，昨晚他俩堆的那个雪人还在，捏得特别瓷实，没有化掉呢。

  陈嘉蹲下去，精心地重掊了一些干净的雪，拍在雪人头上身上，再把煤球辣椒胡萝卜什么的重摁一遍，摁结实了，不想让这个雪人化掉&he11ip;&he11ip;

  雪人kua下那根大胡萝卜，忒么太羞耻了，他昨晚就给拔下来了。结果就被他妈妈瞅见，瞿连娣这个扣缩节省的，一把拿走了说&1dquo;别拿着瞎玩儿回头烙胡萝卜馅饼这还得吃呢!”

  当时周遥在他身后&1dquo;噗噗”地乐，还拍他肩膀使个眼色，这根萝卜还能拿回屋吃啊、还能剁馅儿吃啊&he11ip;&he11ip;怎么随便干一件称不上是坏事的事儿，都这么可笑&he11ip;&he11ip;周遥这小子挺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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