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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南方白日的天气已经微暖,只是早晚依然凉意深深,不得不穿得厚实些。陆以川不喜欢开空调,他穿着一点也不酷的蓝色毛绒家居服,把卧室的窗子拉开,大敞着的窗口处涌入阵阵的清爽夜风,将两周没有住人的房间内积闷的尘埃味吹散。
两周前陆以川独自一人去广市旅游,把开学和寝室调换全给旷了,旅游回来正好赶上周末,更是不急着返校,干脆直接回家,回来才发现卧室门一周没被打开过,这间卧室连带着他本人似乎都被这个家里的人给遗忘了。不过陆以川也不是很在乎,从他还小时这个家就是如此氛围,随着父亲陆黔安归家时间越来越扑朔迷离,这种清清冷冷的氛围更加浓厚了一点罢了。
其实陆以川挺享受这个家,足够安静,足够私人,大家各行其道互不打扰,偶尔齐聚却也不至于无话可说,还是有淡淡温馨弥漫,或许就是这样松弛的三口之家才会养出陆以川如此松弛,松弛到好像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性格。
“叮咚——”
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是班主任提醒他明天早到先去领教材。陆以川一板一眼规规矩矩回复了“谢谢老师”,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房间门又被轻轻敲响。他原地怔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会有敲门声,直到“咚咚”声再次响起,他才想起家里一直都并非只有自己。
“请进。”
“还没睡呢,明天不是得上学吗?”
门被打开,一个个头不高,身形窄小,留着半长头发的男人闪身进来,奇异的是这个男人穿着女士的睡裙,胸前也鼓囊囊的,浑身上下透露着不协调。
“小叔。”陆以川喊他。
“在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不用这么喊了吧。”男人有点不高兴。
“妈妈。”
男人露出一个笑,毫不客气坐到陆以川床上,把脚上的拖鞋一蹬就往被窝里爬。这行为让陆以川不明所以,他走到床边半跪在床沿,帮着被自己喊妈妈的男人整理被子,直到掖得整齐平整。这个男人确实是陆以川生理上的妈妈,只是碍于他本身特殊的性别,在陆家的户口本上,这位姓李名三援的妈妈是家主陆黔安的弟弟,是长子陆以川的小叔。听说当初陆黔安是想带着李三援到外国结婚的,但李三援不同意,他觉得结婚还能离婚,不如直接当老公的弟弟上户口本,于是还处在恋爱脑上头期的陆黔安真的顶着压力把李三援落户自己家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亲人。陆以川出生后就按照这个辈分喊李三援小叔,直到懂事了才被告知这其实是自己妈妈。
妈妈。这个身份对于陆以川而言是缺失的,却又一直存在于身边,李三援没有像一个母亲那样带他,而是真的把自己摆到了小叔这个位置似的,以至于陆以川对着他喊“妈妈”时总觉得失真,且无比怪异,可李三援又似乎很享受被这么叫,于是陆以川总会压下自己心头的各种情绪顺着他来。
“你要在这里睡吗?”陆以川问。
“对啊,顺便来找你聊聊天,好久没有聊过了。而且我那边太安静了我也睡不着。”李三援眼睛亮晶晶的,的确不像要睡的模样。他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儿子快躺下来,扭头才发现这床上只有一个枕头。他尬笑一声,指使儿子去主卧拿个枕头过来,自己心安理得躺着不动。
陆以川到了主卧,先看到的却不是枕头,而是床头柜上的药罐子。他拿起来看,是抗狂躁和抗焦虑的药,抽屉里还码着七八盒安眠药,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在服用。如果他记忆没出错,在去旅游前家里都是从未出现这些药的,妈妈也从没提到过“睡不着”,他是那种睡起来雷打不动,能在新年聚餐此等哄闹的环境里呼呼大睡的人。那么是在自己出去的这两周内发生了什么变故吗?陆以川环视房间,并没有什么异样,至少看是没有看出来。他拿着枕头回自己房间,并没有躺下,而是拿着手机出门给自己父亲陆黔安打了个电话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你妈妈现在在你那?”陆黔安声音低沉,偶有呼气的声音,像是在抽烟。他一般只敢在外面抽,回了家李三援是不让的。
“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最近有些耳鸣,犯焦虑。”陆黔安如实告知,“总之我不在家,你就陪陪妈妈吧,和他说话闹闹他就好。”
“你知道他情况不好怎么不回来陪他?”陆以川倒是没有谴责的意思,他这么问只是单纯想问,从他的思维出发,爱人生病了如果不陪着他那就该有合理的原因。然而陆黔安竟然沉默了没有给出任何理由,连有工作这样敷衍的借口也没有。
“过几天回。挂了。”
一通电话什么也没问清楚,陆以川少见的烦躁,匆匆走回卧室时正看到李三援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在那里抽咽呻吟。他赶忙跪到床边查看李三援的情况,对方这时才反应过来儿子回来了,眼泪也来不及抹掉,干脆自暴自弃般撑坐起来,佝偻着背哭得更狠。李三援敲击自己的脑子,想叫耳边叫魂般的蝉鸣声停下,可那声音就是阴魂不散,叫得他脸庞炽热,头昏脑胀。如果强行转移注意力不去管那声音,脑子里又会忍不住浮现陆黔安和廖栩上床的画面,更叫他心乱如麻。他有点后悔跟陆黔安提什么开放式性爱了,他的嫉妒心和占有欲比自己以为的强多了,根本容不下什么狗屁开放,可惜眼下情况有些覆水难收,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些事李三援也不好跟儿子说,本来这个家就够乱的,要是陆以川知道他的爹妈两个人以后估计会情人一大串他大概更不愿意回家待着,于是李三援只能苦哈哈说自己得了耳鸣还失眠,被吵得想发疯。
“不要敲自己。”陆以川想制止妈妈的举动,岂料李三援趁他身体前倾过来,直接把他抱个满怀。已经十六岁的陆以川长得比妈妈高很多,直逼自己的父亲,只是身体尚未如此健壮,薄薄的肌肉贴靠在大骨架上,抱起来颇有些硌手。李三援懒得管那么多,贴在儿子身上找安慰,大声抱怨自己倒霉,人生还没一半就染上这种养老疾,后半辈子都得假装正常人了。
“睡觉时候最吵人,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有几次一晚上都在翻,打电话给你爸爸多了又叫人烦。安眠药也不管用,吃多了还怕被拉去洗胃,只能熬,想着起来看电视,结果开了电视就是拍毛毛虫的纪录片,吓得心脏疼……”李三援絮絮叨叨跟儿子倾诉这两周的痛苦生活,等讲到食欲不振时又绷不住了,捶着陆以川的背边哭边说自己饿瘦了八斤。
或许儿子天然就是会心疼妈妈,陆以川把那僵了又僵的手落到李三援背上,轻轻安抚,格外凸出的肩胛骨昭示着主人并没有撒谎。
等到情绪稍稍平复些,李三援才觉得这个姿势并不好,他贴儿子太紧,穿得又少,两团乳房抵着陆以川的胸膛,不注意还好,一注意到了就开始痒,胸一痒,身下就不受控制着有吐水感。他有些羞耻地松开手,反思这不够称职的行为,但并没有升起任何别的心思,只觉得这是正常生理现象。虽然一直假装是陆以川的小叔,但李三援对自己的实际定位一直是母亲,从未改变,现在这样又哭又叫实在失控,他脸逐渐飞起红色,心里的后悔像泡泡一样一个个炸掉。
“我感觉好点了,睡觉吧川川。”为了避免被发现脸上的爆红,李三援选择倒头捂着脑袋就睡。怀中一下子空捞捞的陆以川听着那声“川川”,身下一瞬间硬挺起来戳在睡裤上,鼓出一大包,连带着胸前的被挤压感和手掌间的滑腻感,一同冲击着他的身体。他慌乱起身,立刻走进浴室,难以置信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他长到16岁,并非没有和李三援亲近过,小时候摔疼了被李三援抱在怀里亲脸蛋的画面仍旧历历在目,一切都是正常的亲子互动,完全不会有半点旖旎。大概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李三援是格外脆弱的,自己才是抱着他的那一方。
平素里李三援是特立独行又漫不经心的人,做什么都是自己的逻辑,亲不亲近人也全凭心情,他很享受独处,哪怕和陆以川同时坐在沙发上也能半天不说一句话,各做各的事。他的教育理念很开放,他很少干涉也很少过问陆以川的生活学习,陆以川有极大的自由,但是这种自由过了头就成了一种不上心,自由得叫人空虚。陆以川高中选择两周一放的全封闭高中或许也有这个原因。
“川川”,李三援好久没有这么叫他了,这称呼几乎是存在于梦一般的记忆里,很小时候才配拥有。为什么这个小名再被叫起,却勾出了不该有的性欲?陆以川想不通。他看着镜子里没有表情的自己,双手撑着洗漱池台面,雕塑般一动不动,一直到下身的膨胀感彻底消失。他的脑内则一刻不停思考着刚才那个问题,最后陆以川得出的结论是——李三援的穿着有问题。哪怕是正常家庭里,妈妈应该也不会穿得那么清凉在16岁青春期的儿子面前哭着求拥抱。一切不合理只要安在青春期这个名词上,就显得合理了起来,这个年纪似乎就是得干出点蠢事,连陆以川这种性格的人也不例外。
等一切恢复正常,陆以川才回到床上,李三援甚至都还没有睡,他果然是失眠严重,换作以前他大概已经开始做第一个梦了。
“我不吵你了,快睡吧,明天还要去上学。”李三援嘴上深明大义,手上却在被子里摸摸找找,握住了儿子的手才消停。他现在的焦虑其实比表现出来的还严重,不依靠点什么就觉得胸闷气短,今晚上有人陪着确实好多了。
“睡吧妈妈,实在睡不着我再去给你拿药。”陆以川不动声色的往后移了一些,只有手还维持不动,让李三援握着。他在思绪纷杂的脑内拎出一堆公式来反复推演,企图将刚才的异样遗忘。
大概过了有二十多分钟,陆以川感到身边的呼吸声变得平缓沉重,他睁开眼,借着床头灯看见李三援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侧卧着的身子有一半都露在外面,右手压在枕头下,左手还拉着自己,左手臂下,被挤压着的两乳间是幽深的乳沟,奶子像随时要坠出薄薄的吊带裙。陆以川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被握着的那只手手心冒汗。他小心翼翼将手抽出来,动作轻柔地扯起被子为妈妈盖好,然后悄然下床再次进入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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