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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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说宝玉是“无事忙”,便是内涵那块玉玺,管不了正事,天天只在无聊的奏章上盖章。
那宝玉只是一块神瑛侍者,所以他在书中凡遇事并无自主之力,落到明君手中,本也可英明神武,可惜他是末世之玉,注定要落入泥猪赖狗的手里,就也变成了泥猪赖狗之流,所以在第七回宝玉遇秦钟时自感身不由己,自贬是泥猪癞狗、死木头、粪窟泥沟,可见作者对乱世痛心疾首之处,宝玉之叹:
天下竟有这等人物!如今看来,我竟成了泥猪癞狗了。可恨我为什麽生在这侯门公府之家,若也生在寒门薄宦之家,早得与他交结,也不枉生了一世。我虽如此比他尊贵,可知锦绣纱罗,也不过裹了我这根死木头,美酒羊羔,也不过填了我这粪窟泥沟……富贵二字,不料遭我荼毒了!”
可幸宝玉尚存一缕木石天性,与绛珠仙草可做心灵之交。”
黛玉听了芙蓉子的话,点头道:“妹妹说的这番道理,言简意赅,又在情理之中,可谓大道至简,以前我怎麽没有想到呢?
唉,宝玉既然身不由己,那原也怪不了宝玉,说起来晴雯恃宠而骄,不守规矩,生了病还留在园子里,的确不对。
我记起当初宝琴送我水仙,我是自己屋子里有药味,要将水仙转送给宝玉时,宝玉提起他屋里有病人,我便回怼了他,当时的话我还记得呢。
宝玉笑道:“我屋里今儿也有病人煎药呢,你怎麽知道的?”
黛玉笑道:“这话奇了,我原是无心的话,谁知你屋里的事?你不早来听说古记,这会子来了,自惊自怪的。”
现在想起来,自是知道哪里不对,这才提醒宝玉的。”
芙蓉子道:“林姐姐对宝玉一片癡情,实在是感人。”
黛玉闻言,记忆中旧日种种又有些微显端倪,她出了一会儿神,方道:
“旧日常听宝玉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这样的癡话”,方才妹妹也提到宝玉将晴雯当做“女儿”用药,反而误了她,这“女儿”二字又有何深意呢?还请妹妹不吝赐教。”
芙蓉子浅笑道:“林姐姐不必客气,我就是为解惑而来,有什麽话尽管问,小妹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起宝玉的话,作者在前言中已经明示写书用的是假语村言,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所以书中的话,有时候需要反着看,就比如宝玉说男子浊臭逼人,浊的反义词就是清,浊意指清。
宝玉说过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麽就变出许多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分明一个人,怎麽变出三样来?”。
如果真当做女儿嫁人讲,便不通了。别的不说,他母亲王夫人和祖母贾母也是嫁了人的,难道竟能骂自家母亲和祖母是死珠,鱼眼睛不成?”
黛玉赞许的点了点道:“的确不通,旁人都道宝玉疯言疯语,是个呆子,可我是懂他的,只是自从回了这离恨天,素日里的心有灵犀都忘记了。”
芙蓉子道:“没关系,我自会替姐姐分解。
作者在书首曾写明着书的目的:可使闺阁昭传,複可悦世之目,破人愁闷,说要为闺阁昭传,这里的闺阁可不真的只是闺阁,他只是为了悦世之目,取悦于世人,因市井俗人喜看理治之书者甚少,爱适趣閑文者特多的原因,而以闺阁为表象媒介,当然也有掩人耳目之用。
实际上作者真正要为之昭传的是另一种“阁”。
明朝的政治制度有许多特点,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内阁制度。内阁制度是指皇帝选用一批文臣作为自己的顾问和助手,协助处理国家大事,参与决策和执行。
它与明朝皇权专制、宦官势力、文官集团等因素有着密切的关系。
作者真正为之昭传的是明朝的内阁大员和后宫宫闱,合称之为闺阁。
内阁中明朝官员犹如未出阁的女儿,而浊臭男人,浊的反面为清,意指清朝,嫁给清朝的官员,就是贰臣,故讥讽其为死珠、鱼眼睛。
另外浊臭也指名利,当一个官员去追逐名利,意即嫁给名利,便也被浊臭所染。
所以女儿指的忠义之臣,嫁了人的,指那些贰臣和奸佞之臣。
黛玉听完沉吟良久,叹息道:“晴雯尚且如此,这世上癡心的又有几人?书中说袭人是个癡人,服侍贾母时,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如今服侍宝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宝玉。,她又如何呢?”
芙蓉子道:“她和晴雯本身两位一体,原也该先说说她,才能进一步说清晴雯的事情,你看看红楼宝鑒里袭人是谁。”
黛玉于是依言对着手中的宝鑒喊了一声花袭人,镜子里随即便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袄青背心,白绫细折裙的姑娘,只见她细挑身材,容长脸面,容貌比晴雯次了一等。
黛玉看到这熟悉的样貌,认出她果然就是宝玉房中的第一贴心的大丫鬟袭人。
她又将红楼宝鑒翻到背面,却见镜子里出现一个身材丰状,隐有几分英气的女子,身穿着宫婢的服饰,右手牵着一个面目清秀的二三岁的顽童。
黛玉细细端详了片刻,方问:“袭人也是后宫的乳母?”
芙蓉子点头道:“不错,第十九回贾妃正月十五省亲回宫后,过了几日忽又赐出糖蒸酥酪来,宝玉想上次袭人喜吃此物,就叫留给袭人,自己去东府看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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