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孤儿求生之叁 落子乞讨(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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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庚上初二那一年,东升市集上乞讨时,遇到唱莲花落的老叫花。见老头儿边唱边收钱收物,跟在人家屁股后边,非要拜师不可。学艺多半年,老叫花故去了。
脸皮厚,能即兴添些自个儿的说道,东升唱落子有天分。城北只有个狗市,狗市上没人听他叫唤。城南城东城西三个市集,每集各隔五天,剩余两天,他就去火车站南下沿全城最繁华的站南街。来无影,去无踪,隔三岔五,才回村里现个形。
这天农历初三,庚庚决定去城南七里铺寻东升。
天亮出门,穿城而过走了个把钟头才到。人们正准备收麦子,集上人稀。进市街没多久,就听到不远处的说唱声。东升前边走,脚下跟着近半米高、半立着耳朵的阿黄。铁佛村的狗多为黄色,五岁前幼年叫黄黄,五到九岁壮年唤阿黄,九岁后称老黄。阿黄后边一群孩子随行看热闹。快步走过去,瘦小的庚庚混在了孩子们中间。
一头乱杂草一般,东升穿着件白格蓝背心,前边黑乎乎,后背开着个拳大的口子,胸前斜搭挂袋,手拿着串老钱系红绸的柳树枝子摇摇晃晃,随着嗦嗦作响的节拍开唱:
“摇钱树哗啦啦,卖挂面的看这家。挂面压得细又长,大爷好像刘秀走南阳。
刘秀他把南阳走,大爷是个大方手。俺一唱来恁就笑,给俺一毛好不好?”
卖挂面大爷扔出五分钱来,东升弯腰捡起,塞入胸前挂袋,转身前行。前边黄瓜摊,摊主大娘摆摆手不用唱,递一根瓜纽过来。东升鞠躬,弯腰时被一个孩子往脸上抹了把土,抬头成了个大花脸。阿黄蹦跳着摇头摆尾。
躲开一个牵黄牛拉碾子的大爷过去,再往前走。耙子扫帚摊位上的中年人见小叫花过来,说恁这孩子,不去校屋儿里念书,这么点儿(这么小)就讨钱不正混,不给不给。庚庚以为东升会知趣地走开,东升却一个敬礼,树枝子一抖,开口唱:
“叫声大叔听俺言,俺要骗恁是瓜蛋。从小孤儿没爹娘,沦落街上来要饭。
恁家也有儿跟女,人人都有一时难。大叔今儿个把俺帮,孩儿一辈子记心间。”
一路唱来,汗水早从额头顺着脸颊流进了脖梗。狗头上出角,东升挤眉弄眼出洋相:“摇钱树往前串,又到南七剃头店。”
老师傅无客,正坐在门前柳树下乘凉,努努嘴:“小子,唱不出推头行的门道,不给恁一个钢钝儿(即硬币)。”东升把树枝举过头顶,扭扭腰唱起来:
“一根竹竿挂刀布,那是皇上圣旨悬。挂刀布上拴丝线,本是线丝把人拴。
炉子本是火药罐,凳子就是砍头的砧。王侯见恁也低头,将相都在恁手下边。”
随着树枝子有节奏的响声,阿黄不停地点着头。剃头师傅笑看着黄狗,扔出一毛钱。东升低头捡钱的时候,有孩子拿个插草的柳枝帽按到他头上,东升没事一般,再往前走。
“枝子一打响叮当,恭喜财又健康。今儿个叫花上门来,盼着掌柜能大方。”
每次集上都来要钱,百货店掌柜有点心疼。见掌柜没反应,东升擦把汗还唱:
“小叫花唱歌不好听,因咧命苦才到恁门庭。大伙儿跟俺来店前,掌柜生意日日兴。”
彩头儿随你说,今儿个掌柜铁了心不打赏。店门前,人越聚越多,庚庚紧张地张着嘴。
东升不急不躁:“枝子打咧半小时,掌柜不施一丝丝。哭咧天哭咧地,北城叫花算个屁。”
这样讥笑自己个儿,掌柜柳叶上开花就是没结果。等不来赏钱,东升开始出言不逊:
“俺叫花讨饭不奈何,过几年掌柜不如我。别说提前没说与恁,恁不是上吊就跳河。”
走道的歇脚,推车的放下车把,大伙儿一阵哄笑。掌柜三步出门,抬脚踹向东升。庚庚一哆嗦,待睁眼看时,东升已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阿黄箭一样窜到店老板脚下,汪汪地叫了起来。庚庚两胳膊伸开,扒开人群跑上前来,两腿跪在地上喊叫东升。
片刻,东升睁开眼,探出舌头,两片厚厚的嘴唇上打个圈,“那个么,刚刚打咧个目然儿(打盹儿),俺唱的挺好呗?”
围观者有人数落掌柜,掌柜掏出两毛钱,团个纸球扔出来。阿黄把钱叼到近前,伸出长舌头,舔起主人裸露出来的后背。挪挪屁股,东升倚在庚庚身上,抬头看一眼掌柜,呛着劲又来一句:“俺道老板是好人,年年月月迎财神。”
晌午,东升买来四张香喷喷的大咸食(油盐软簿饼),在一面土墙砖基下,两小儿席地而食。远处屋顶上,传来村妇寻鸡的骂街声。
东升边吃边道:“俺教恁唱落子戏,不愁没饭吃。”
庚庚用手背抹把嘴,“俺唱、唱不了,恁也别、别唱咧。”
阿黄低沉地叫了两声。两人盘坐,相互在对方脑袋上逮起虱子。“大王粘罕领十万人马兵进青龙山,岳飞岳鹏举要‘八百破十万’……”,身旁水泥电线杆上的大喇叭里,《岳飞传》的评书骤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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