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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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黑洞洞的兽眸中闪动著嗜血的狠意,见易鸣鸢不动,它仰头嘶吼一声,这是吸引同伴的信号,它想要将伙伴全呼唤过来合围。
僵持之际,程枭额角一跳,他从马侧囊袋中抽出长箭,手心汗水打湿瞭硬挺的雁翎,精神高度集中。
四条鬣狗……他没有把握在很短的时间内|射出四箭将它们一击毙命。
程枭脖颈微转,冷汗不断从背脊滚落,他望向前方和鬣狗僵持著的一人一马,如果出现一丁点的闪失,自己必将懊悔终身。
易鸣鸢目光凌厉,对待恶兽,绝不能露怯,她从馀光中瞥到程枭持箭的动作,骑下雪青马不时刨蹄扭动,对跃过鬣狗的围堵跃跃欲试。
长久的对峙之下,鬣狗似乎被惹怒瞭,向天高吠一声,焦躁地用前爪划拉土地,这是攻击的前兆。
冷静,冷静,越到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易鸣鸢屏息凝神,艰难地轻抚著躁动的马儿,穿过这片树林再过四裡就能回到王庭,隻要给她一个鬣狗分神的空隙,一息就好。
突然,头顶暗瞭稍许,一隻雄鹰张开翅膀,远远看到他们这边的情况后,不加犹豫地俯冲而下,直冲著鬣狗深棕色的眼珠叨去。
抓紧时机,易鸣鸢攥住缰绳一拉,趁著鬣狗转而围攻苍宇的时候突围,她声音坚定,提醒后方的程枭:“放箭!”
即使有飞翔的优势,苍宇还是险些被咬力强大的鬣狗伤到,不久它就重新盘桓于空中,不再俯冲下落,回过神来的猛兽放弃瞭跟自己势均力敌的飞鹰,继续追击先前锁定的猎物。
程枭没瞭掣肘,当即将弓拉满,毫无顾忌地连放三箭。
其中一箭射中鬣狗颈部,但离喉管还差瞭一点,鬣狗没死但被重伤,失去行动能力,两箭射中另外两条鬣狗的后腿,稍稍拖垮瞭他们的奔跑速度。
他搭弓瞄准,还想再射,刁猾的鬣狗却开始左右跑动,敏锐躲开身后的流矢。
苍宇拍翅高啸,转瞭两圈后飞向瞭转日阙的方向。
唯一没受伤的那条鬣狗跟在易鸣鸢后方穷追不舍,驾驭马匹需要体力,她本就在驯服雪青马的过程中消耗瞭大半力气,加上刚刚进入草原,水土不服还未完全调整过来,眩晕造成的体力不支使她眼前发黑,身子开始歪斜。
鬣狗猛然加快速度,张嘴欲咬上雪青马的后腿,受限于体型,它隻能够到马的一半高度,于是它选择厚爪发力,斜扑到雪青马身侧,意图将上面的人撕拽下来。
易鸣鸢阵阵发昏,哆嗦的手指失去瞭抓紧缰绳的能力,向下倒栽前,她心裡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程枭费瞭大功夫把她抢过来,她却这么快丢瞭性命,真是太不值瞭……
千钧一发之际,程枭果断离开戟雷,纵身一跃换到雪青马的背上,抱住不断往下滑倒的人焦急道:“阿鸢,醒醒!”
载两人的情况下,雪青马的速度不可避免地减慢瞭一些,这给瞭鬣狗机会,它带著仇恨的眸子在疾风中眯起,准备给出重重一击。
嚣张执著的吠叫声不绝于耳,鬣狗发瞭狠,三两步赶瞭上来,飞身咬住马腿,程枭反手将一柄匕首插进鬣狗嘴中,接著横劈一刀,让它彻底没瞭气息。
巨大的痛楚使雪青马发出一声长嘶,缠斗间后面两条鬣狗跟瞭上来,凶狠的眼神死死盯住害它们痛失两个伙伴的罪魁祸首。
这时,不远处传来搜寻声,随著苍宇的返回,一支披甲持矛的匈奴骑兵也火速赶到,数十根长矛向鬣狗戳刺过去,没一会就将它们插成瞭筛子。
结束后,程枭一手握住易鸣鸢的肩膀,一手从她的膝弯下穿过,轻跃下马,语气中带著不加掩饰的愠怒,用匈奴语吩咐道:“请巫医来王帐一趟。”
他步子走得稳,生怕颠到怀中的人,路过鬣狗尸体时,他手背上青筋暴突,声音沉鬱,如果仔细分辨,还能听到其中压抑的颤抖。
“把这四条死狗丢到南边的城墙下面,给那个胆子裡塞瞭牛粪的将军看看,告诉他,下次再把畜生放出来,我就去城门前杀几个俘虏祭旗。”
战前斩杀对方的俘虏祭旗是常见的手段,既是为瞭鼓舞士气,也是为瞭威慑敌人,从前这样的事情程枭从不屑于去做,可肆无忌惮的官员触碰到瞭他的逆鳞,那就不要怪他放话挑衅,使出一些非常手段。
鬣狗的出现代表南境对于他们在这裡驻扎逗留的不满,是以为瞭族人的生命不再受到威胁,迁离这件事变得迫在眉睫,需要尽早提上日程。
程枭双目微红,紧瞭紧怀抱,把瘦弱的身躯拢到距心髒更近的位置。
阿鸢,跟我回漠北,那裡不繁华,不美丽。
但至少那裡很好,比中原好。
苍白
“鸢儿,跟爹在这裡好好学点拳脚功夫,以后不至于被人欺负瞭去!做我易丰的女儿,是苦瞭你……”
“妹妹,你和母亲两个人住在京城,我总放心不下,要是你能一直留在这裡多好。”
“鸢儿,娘好像要生瞭,你很快就要有一个亲姊妹瞭。”
“易姑娘,你父兄通敌叛国,陛下不加以处置已是龙威天恩,你一个罪臣之女,竟还敢递上状书喊冤枉?”
“玉佩已经交还,你我二人从此以后再无瓜葛,你也千万不要上门纠缠,记住瞭吗!”
……
眼前的景物如走马灯般变换,易鸣鸢想要出声回应傢人的话,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父亲陪伴她的时间少之又少,七岁前她隻见过父亲的画像,从所有人的描述中知道他是一个雄威盖世的大将军,数次讨伐蛮夷凶兵,无人不崇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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