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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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帅子回到家里,见牛鲜花正在厨房里病歪歪地做饭,便关切地问:“好点了?你快去歇着吧,让我来。妈呢?怎么不让她做顿饭?”“妈去接孩子了。”牛鲜花说。帅子闷闷不乐地做起饭来。牛鲜花看了帅子一眼问:“怎么了?好像不高兴。”帅子没吱声。“到底怎么了?说话呀。”牛鲜花着急地问。帅子问:“知道今天的生意为什么好吗?”牛鲜花摇摇头。帅子气呼呼地说:“刘青可怜我,雇人排队去买。”牛鲜花一听反倒笑了:“人家好意帮你,何必挂在心上?”
“回家的路上我遇见祥子了,他把我好一顿取笑,鼓动我跟他到广州倒腾服装,说赚头可大了,肯定发大财。”
“都说倒腾服装赚钱,可得分谁干。”
“我估摸我能行,怎么说也是在话剧团干了七八年,对服装我自信还是有鉴赏力的,想试一试。”帅子说。“我看也是,可这需要投入一笔资金,咱们哪来的钱?”牛鲜花为难了。“问题就在这里。服装生意我是做定了,明天出去跑跑看,想办法借点钱。”帅子打定主意说。
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牛鲜花做了一桌子的菜。帅子还没有回来,孩子们都饿了,亮亮刚伸手抓菜,被牛鲜花打了一筷子:“叫你们嘴急,等你爸回来。”亮亮不服气地问:“我爸要是不回来了呢?”“他说不回来了吗?”牛鲜花
训道。“他说回来了吗?”月月反问道,牛鲜花被噎住了。蒋玲开了口:“鲜花,他忙活着去借钱,我看就不等了吧。”“妈,再等等吧,就会回来的。”牛鲜花坚持说。
说话间,帅子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怎么才回来?”牛鲜花关切地问道。帅子长叹了一声:“现在借钱太难了。都说了,借老婆行,借钱免谈。”“先吃饭。”牛鲜花拉了他一把,帅子胳膊一甩,烦躁地说:“哪有心思吃饭。”“你好好吃饭,说不定我给你想出好办法。”牛鲜花笑着说。两个孩子在旁边直嚷嚷:“吃饭吧,都快饿死了!”
帅子在饭桌旁坐下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惊讶地问道:“这么丰盛?今天什么日子?”“快吃吧,不是什么日子。”牛鲜花说。月月天真地插嘴说:“不是什么日子也是个日子呀,说不定是铁臂阿童木的生日。”牛鲜花看了帅子一眼,微笑道:“厨房里有瓶好酒,你去拿来,喝点酒。”“没情绪。”帅子蔫头耷脑地说。“你这个人。叫你去就去!”牛鲜花坚持道。帅子不情愿地到了厨房。
帅子突然在厨房里喊了起来:“鲜花,你快来!”牛鲜花坐着没动,只是问了句:“什么事?大呼小叫的。”“这是谁的钱?这么多!”帅子惊讶地大声问。“在咱家就是咱的,拿来吧。”帅子兴冲冲地拿着一摞钱,急呼呼地问牛
鲜花:“哪来的钱?”“别问了。喝酒,喝了酒说不定还有。”牛鲜花笑着说。“再有这么些就够了。好,喝酒。”帅子听话地喝起酒。等帅子几杯酒下肚,喝得舒舒服服的时候,牛鲜花突然惊叫道:“不好,我鞋壳里是不是钻进了蝎子?你给我看看,哟,咬我脚指头呢。”“我看看。”帅子信以为真,赶紧弯腰钻进桌子底下,忽然他举着一沓钱从桌子下钻出,惊喜地叫道:“啊,又是钱,月月。你妈是老巫婆,会变钱。”孩子们乐了,月月说:“妈妈不是巫婆,是七仙女,玉皇大帝的女儿。”“什么呀,”牛鲜花得意地说。“这是我跟你姥爷借的,给你爸爸做生意呢。”“鲜花,谢谢爸了,我要是挣了大钱会加倍还他的。”帅子感激地说道。牛鲜花说:“没图你挣大钱,只要你能干上高兴干的事就行。祥子来过,说明天准备到南边进货,今天这是给你壮行。”蒋玲叮嘱说:“帅子,你媳妇是真能干,你也要干出个样儿来,妈妈脸上也跟着光彩。”帅子把杯里的酒一口干了,感慨万分地说:“我这就要做生意人了,想想这些年白混了,真后悔走了追求艺术这条道。没意思,太没意思了。”牛鲜花说:“不能这么说,有生活就有艺术。当年在乡下知青点的生活枯燥啊,可是咱们唱着《北风那个吹》,你跳着芭蕾舞,能说
没意思吗?我这一辈子,身上没有艺术细胞,可就是喜欢艺术。打心眼里说,我不希望你去经商,可是你既然厌倦了艺术,我尊重你的选择。来,帅子,我敬你一杯,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这天牛鲜花正在街上卖煎饼果子,突然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拐过街角,慌慌张张地跑来。那人急不择路,一头钻到她的车下藏身。“哎,你干什么?”牛鲜花想赶他走,那人从车底下伸出头央求道:“有人追打我,让我藏一藏吧。”牛鲜花低下头瞅了那人一眼说:“你口音好熟。”“你口音也好熟……”那人说。牛鲜花终于认出他,惊讶地问:“你是石虎子?”那人果然是石虎子,他低声说:“牛鲜花,没想到你进了城干这个,你不是搞艺术吗?帅子呢?”
正说着,远处有几个人手拿棍棒朝这儿追来了。“真没想到,你在城里遭这个罪,我看着都心疼。”石虎子感慨道。“别说了,人家追来了。”牛鲜花一边拿眼角瞟着来人。一边压低了声音提醒说。“真可怜,我以为你跟帅子享福了呢。唉,你不离开月亮湾多好哇,现在起码是县委副书记了,都是艺术害了你……”石虎子好像忘了有人在追打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牛鲜花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让他清醒清醒:“追你的人到了。”石虎子这才闭上了嘴。
那帮人东瞧西看没有
找到石虎子,领头那个人过来问牛鲜花,“看没看见一个挨了打的人?”“是不是挺壮的,留小平头?”牛鲜花问道。对方点头说:“对。”牛鲜花说:“看见了,你们想揍他吗?”石虎子一听这话,吓得在车底下直打哆嗦。“可不是嘛!”对方恨恨地说,“这小子欠揍。我们摆地摊,他也来摆,吆喝起来像牛叫。说了他两句,嘿,他先动了手,还吹他会两下子,当过民兵连长。”“这样的人该揍。”牛鲜花话里有话地说道,“这叫眼睛老大好喘气,呆头呆脑不识数。你们要是抓到他,砸开他的脑壳看,脑子没有核桃仁儿大。”石虎子吓得在车下直掐牛鲜花的腿,示意别再说了。“他还会掐人吧?”“可不是嘛,还咬人。你看我这耳朵,叫他咬去了一半,妈的,回去怎么跟媳妇交代?”
牛鲜花火上浇油地说:“可不是嘛,你媳妇肯定以为你叫相好的啃了。这个人怎么啃耳朵呢?耳朵才有多点肉?净脆骨,你的耳朵是不是有中耳炎?闻出味儿来了。要我就咬你的鼻子,瞧你这鼻子,肉乎乎的,有点像猪拱。”
“瞎说。”对方不高兴了,“我这叫通天鼻子,富贵相。”
“那是肯定的,你将来肯定能做大官。追去吧,朝那条道跑了。”牛鲜花胡乱一指。
“早说呀,磨叽了半天,这阵子他早就跑到海参崴了。哎,你怎么这么愿
意说话?闲的是不是?逮着个人就不撒手。”
牛鲜花笑着说:“叫你说对了。”
那人无奈地领着同伴走了。过了好半天,石虎子才胆战心惊地从车底下爬出来说:“我的妈呀,憋屈死了,也饿了,吃点行吗?”牛鲜花给了他一个煎饼果子,石虎子狼吞虎咽地吃着。
“早出来了?”牛鲜花问道。“半年多了。”石虎子嘴里塞满了煎饼果子,含含混混地说。牛鲜花问他干啥呢?石虎子说,倒腾水果,人生地不熟,受人欺负不说,到处有人抓他们这些二道贩子,像做贼似的。牛鲜花说城里人欺生,劝他回去种地。石虎子倔强地摇头说,他不回去,一定要混出个模样来。这个城市不光是城里人的,大家伙都有份儿。行,有志气。牛鲜花夸赞道,不怕吃苦受累你就坚持下去。
“进了城,帅子欺没欺负你?”石虎子吃饱了,开始操起了闲心。牛鲜花说:“操心不老的,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今晚到我家去?”石虎子问,帅子在家吗?牛鲜花说,他到南方倒腾服装去了。石虎子说,那以后再说吧。牛鲜花笑着说,倒霉样,还挺讲究。我家就在前边,帅子回来请你喝酒,可不许耍驴。
吃晚饭的时候,蒋玲想起了儿子,问帅子走了有十几天了吧?该回来了。牛鲜花说,兴许这几天就回来。正说着有人敲门。两个孩子跑去开门,在门口兴奋
地嚷嚷着:“妈妈,奶奶,爸爸回来了!”帅子提着旅行袋风尘仆仆地进了门。蒋玲问道:“小老板回来了,发财了?”帅子一脸的晦气,叹了一口气说:“哎,别提了。”“赔了?”蒋玲着急地问。未及帅子开口,牛鲜花便安慰说:“赔就赔了,做生意就像打仗,哪有常胜的将军。总结一下经验教训,下次挣回来。”蒋玲皱着眉头说:“说说看,怎么赔的?赔也要赔个明白,不能稀里糊涂。是不是看走了眼,没抓着好货?”帅子哭丧着脸说:“货倒是好货,价钱也便宜,要是能倒到咱这儿来,一件衣服翻几个番没问题。”牛鲜花纳闷地问:“那怎么还能赔呢?”不问倒罢,这一问,帅子立即捶胸顿足,气愤不已:“这南方人太坑人了,我明明看着他们把我选好的货装了箱,可半道打开一看,全变成破砖乱瓦。”
牛鲜花大度地劝帅子别上火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注意就行了,吃饭吧。看样子帅子真饿了,端起饭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蒋玲上火了,在旁边不停地絮叨:“你当是买卖那么好做呀?你姥爷解放前也是买卖人,光学徒就学了十年。人说了。十年也就是摸了皮毛,里边的学问大着呢。”帅子埋头吃饭,也不出声。等他吃饱喝足了,腰一伸,惬意地说:“鲜花,我到了南方水土不服,肚皮生了个大疖子,你给
我看看出头了没有。”牛鲜花赶紧给他看:“哪里?没有呀?这是什么?”她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从帅子腰包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钱来。兴奋地叫道:“月月,亮亮,妈,咱们发财了!”孩子们一听也欢叫起来:“咱们发财了!”蒋玲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猴里猴气的。”
“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利。”帅子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几口,像讲评书似的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我和祥子刚下车就奔批发市场,刚好有一批货,我一眼就看中了。你猜怎么着?这批货在那边是积压的,款式不受欢迎,我一看,稍作加工,咱这边女的肯定喜爱,我就把价钱往死里压,就地找了加工厂改了。货一押回来就出手了,这一趟净赚了两千块。”牛鲜花抚着自己的胸口,责怪道:“你吓死我了,我当真的赔了。你怎么把钱放那儿?这钱包怎么还捆在腰上?”“没见过是不?这叫老板钱包,又安全又方便。”帅子说着哈腰从旅行袋里拿出了两块电子手表,往孩子们面前一递,“你们两个小孩,一人一块电子表。”孩子接过表,端详着。她俩乐坏了,爱不释手。牛鲜花说:“你就瞎花钱,小小的孩子要什么表?你下乡的时候还没有块手表呢。”
帅子挥了挥手,示意牛鲜花别说了:“给她们玩的,不值啥钱。说起来你们不信
,我告诉你们这表是怎么买的。你交上五十块钱,把手伸到一个小口的坛子里,可劲地抓,抓多少算多少。”牛鲜花一听惊讶得眼睛瞪老大。帅子说:“看你大惊小怪的。到南边看看就明白了,咱太落后了,我是说观念。人家那边几乎人人都在做生意,就说警察吧,下班脱了警服就去倒腾买卖,理直气壮的。光说话了,你们大人也有礼物,每人一套乔其纱的夏装。这是爸的,鲜花,你抽空给爸捎去,我还给他带来了一听雀巢咖啡。人家那边叫听,不叫罐,正宗美国货。”
婆媳俩忙不迭地接过衣服,美滋滋地试了起来。牛鲜花照了照镜子,底气不足地说:“这么薄,能穿出去?你看这儿,都露了。”蒋玲一听不乐意了:“你呀,进城七八年了,还是干文艺的,怎么就是赶不上时髦呢?现在兴的就是薄透露。”
这下帅子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到话剧团显摆一下了。他穿着一身名牌,见到老同事就是一通胡侃:“咱们这儿落后老了,看看人家那边,那才叫改革开放。谁还捧着铁饭碗?满地是钱,弯下腰捡就行了,块儿八毛的都懒得捡,捡就捡大面额的。”罗盛文不相信地问:“真的?生意随便做?没人管?”“谁管谁呀,领导带头做买卖,谁发财谁光荣。”帅子说着把手里拎的一串电子手表分给大伙,“给你们每人一件小礼物
,拿着玩去,玩够了就扔了。团长,这是给你的,天霸,这是仿造的。”
柳团长接过表连说:“谢谢,太谢谢了,让你破费了。”“毛毛雨啦。”帅子说起了广东腔,“不吉(值)钱的啦,小意西(思)的啦。”“帅子,以前吧……”柳团长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表表歉意,帅子打断了他的话,不无揶揄地讲:“你别说,还真得感谢你,要是你把我当盘菜,我还囚在你这里,早晚得穷死。”
“帅子,你什么时候还要到那边去?我家那口子也想做点生意,你带带她呗。”李长运央求道。“太可以了,想去跟我联系,呼我就行了。”李长运没听明白帅子的话,问啥意思。“对了,忘了告诉大伙,我配了BP机,有事呼我。”帅子得意地说。有几个演员一听帅子发了财,都急着和他结伙到广州倒腾服装。帅子很豪爽地说:“没事,大伙要是看得起我,有财大家发。”有人问他啥时候还去南方?帅子说下个礼拜九。大伙都被他逗笑了。孙建业一拉帅子说“别在这儿胡咧咧了。走,下班了,咱俩找个地方喝酒去。”
两人去了饭店,敞开肚子喝了起来。“帅子,你说实话,南边的服装生意好做吗?”孙建业要摸清实底儿。“怎么说呢?分谁去做,对服装不明白的,干一个赔一个。首先你得有眼光,要独具慧眼。你要沉住气。摇着羽毛扇
运筹帷幄,预测哪种服装能流行起来,哪种颜色是即将风行的流行色。判断准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货拿下,要是等市场流行起来你再进货,黄花菜都凉了。怎么?你也心动了?跟我跑几趟?”
孙建业犹豫不决地说,他一时还下不了这个决心。帅子想了想说:“这样吧,倒腾服装资金少了没意思,光赚了个跑腿儿钱。你要是有钱入个股,到时候分成。要不你把钱借给我,我按银行利率的两倍给你利息。”孙建业疑惑地问:“那好吗?这样我是不是有剥削的嫌疑?”帅子笑着说:“要是那么说,我乐意你剥削。”孙建业也笑了:“行,我就剥削你一把。哎,前些日子一个女的到团里找过你,挺漂亮的,叫什么来着?刘青。是不是你的那个……”帅子赶紧掩饰说:“哦,我青年点的同学,你可别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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