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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倾点点头，&ldo;你也不小了，东院你楚渊大哥十二岁便去了军中历练，你想不想去？&rdo;打发他去学本事，免得他总惦记他的好女儿。周文嘉才不想去，正愁如何拒绝，含珠姐弟俩来了。宛如见到救星，周文嘉飞快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金灿灿的寿桃，蹲下去哄阿洵，&ldo;阿洵，这是表哥给你的礼物，喜欢不？&rdo;阿洵瞅瞅那个金寿桃，老老实实摇头，&ldo;不喜欢。&rdo;周文嘉就料到会这样，其实他给阿洵准备了一张短弓，母亲非说危险，不许他送，周文嘉临时抱佛脚，才从库房里找到这颗金寿桃。其他男娃喜欢的小玩意他不是没有，只是以前都送过了，阿洵肯定更不喜欢重样的。嘉表哥的礼物不合心意，阿洵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了另外四人。长辈们注重实惠，周寅准备的是封红，方氏给的是赤金长命锁，阿洵都不喜欢。周文庭送了一个小木马，马蹄子做成车轮状，可以用绳子牵着走，凝珠送的是她亲手绣的小马衣裳，已经套在了木马身上，兄妹俩合着送的。阿洵喜欢极了，当即就一手拽着凝珠，一手牵着木马出去玩了。含珠与周家兄弟跟着出去，站在台阶上，看他们在院子里玩。小厮引着程钰走了过来。阿洵正好牵着木马跑到那边了，最先看到表哥，高兴地喊：&ldo;表哥，看我的马！&rdo;程钰朝他笑笑，目光却投向了廊檐下，就见那道纤细身影转身进了堂屋。程钰头疼，她分明还在气他，可他并没想逼她与谁成亲啊。有心解释，苦于找不到机会单独见她，上次楚倾在东院待客，今日只有他与周家人是客，楚倾大概是防着周文嘉的缘故，把男客们请到练武场，要考校小辈们的功夫。周文庭楚淮楚泓是书生，只有程钰楚渊周文嘉练武。楚倾抱着阿洵坐在太师椅上，朗声对几个小辈道：&ldo;你们三个切磋，胜出的我有赏。&rdo;阿洵以为要打架，急得嚷嚷不许，楚倾怎么解释他都不放心，最后还是程钰将男娃接到怀里亲口给他说，阿洵才信了。得知不是打架，小家伙依然忧心忡忡的，瞅瞅东院的大堂哥，趴在程钰肩头，小声告状：&ldo;表哥打大哥，他把姐姐撞疼了……&rdo;姐姐说不疼，但他看见姐姐皱眉了。程钰目光微变，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倾等得不耐烦了，让他赶紧去比试。三人缠斗，周文嘉很快就退了下去，他功夫确实还可以，但跟两个带过兵打过仗的比，根本不是一个水平。剩下的两人，楚渊小程钰两岁，但他常年习武，身体高大结实，只比程钰矮了一点点，因此从身形上两人是旗鼓相当的，说不上程钰以大欺小。一个是楚倾亲自栽培，一个与定王师从明德帝为儿子精心挑选的武学高人，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难分胜负。楚倾微微眯了眯眼睛。楚大老爷低声问他：&ldo;如何？&rdo;一旁楚三老爷与周寅也竖起耳朵听。楚倾没有说违心话夸赞自家侄子，盯着二人道：&ldo;论外家功夫，博远略胜怀璧一筹，但怀璧练过内家功夫，博远想胜他，难。&rdo;程钰的动作，行如游龙，拳脚刚柔并济，假以时日，连他恐怕都斗不过这小子。&ldo;好了，你们俩旗鼓相当，这样打下去不知要斗到什么时候，罢手吧。&rdo;楚倾还是偏袒侄子的，怕楚渊输了没面子，自己颜面上也不好看。楚渊与程钰同时罢手，对视一眼，楚渊坦然道：&ldo;楚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rdo;程钰逆着光看他。灿烂阳光下，刚刚缠斗一场，楚渊脸不红气不喘，长身而立，英姿勃勃。楚家儿郎都是好相貌，楚渊不如楚倾俊美，身上气度却不俗，年少有为又洁身自好，听舅母说，好像有不少勋贵想把女儿嫁给他。&ldo;博远客气了，若我与你同龄，未必如你。&rdo;对方落落大方，程钰同样谦逊有礼。他跟楚渊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为人，撞到含珠应该是巧合，别说现在楚渊不知含珠身份，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是会这般调戏女子的人。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能让阿洵看出疼来，定是撞得不轻。夜幕降临，要放烟火了，程钰才再次看到含珠。她披着淡紫色的斗篷，牵着阿洵从远处走了过来，扭头与方氏说话，脸上带着浅笑。园子里搭了两个棚子，分男女坐，很快她就走了进去，身影被棚壁遮掩，叫他再也看不见。&ldo;表哥在看什么？&rdo;身边突然传来少年暗含不快的声音。程钰平静道：&ldo;阿洵。&rdo;周文嘉不信，但也不好挑明，起身道：&ldo;那我去把阿洵抱到这边来。&rdo;说着往隔壁棚子里跑了过去，难得楚倾还没到，没人管他。程钰抿了抿唇，遥望湖边，耳朵却听着隔壁的动静。阿洵白天几乎都是跟男人们在一起的，这会儿就想被姐姐抱着，听周文嘉要抱他，小家伙扭头往姐姐怀里缩。周文嘉哪是来找阿洵的，趁机关心含珠，&ldo;表妹怎么不多穿点？小心冻着。&rdo;棚子里挂着灯笼，柔和灯光照得美人更美，低垂眼帘，似羞似怕，看得周文嘉也想像阿洵那样赖在她怀里，让她抱着，感受她身上的暖，感受她如水的温柔。避开少年灼灼目光，含珠勉强笑道：&ldo;我不冷，马上就要放烟花了，嘉表哥快回去吧。&rdo;周文嘉火热的心冷了下去，还想再说，旁边方氏笑着催他，&ldo;快去快去，阿洵不喜欢你抱。&rdo;话是打趣，眼里含着警告。她若纵容儿子纠缠含珠，小姑娘心里会怎么想她？缘分这种事，强求不得，她盼着儿子痴心能打动含珠，可不希望儿子死缠烂打，惹人烦。母亲发话，周文嘉只得转身，远远瞧见楚倾，脚底便瞬间抹了油，趁楚倾发现自己之前坐回了兄长身边。程钰看看他，心中复杂。楚倾等长辈落座后，湖边开始放起了烟火，如繁星点点齐齐聚了过来，再在夜幕里消散。含珠一手抱着阿洵，一手握着右侧妹妹的小手，一起仰望烟花。&ldo;我也想放。&rdo;一波烟花落了下来，周围安静了不少，阿洵仰头朝姐姐撒娇。含珠低头，用额头顶了顶他的，&ldo;阿洵还小，等你长凝姐姐这么高了，就可以放了。&rdo;阿洵转过脑袋看凝珠，眨眨眼睛，又道：&ldo;姐姐，我想拉臭臭。&rdo;话题转得太快，一棚子女眷丫鬟都笑了，含珠点点他鼻子，起身同长辈们道：&ldo;我带阿洵过去，舅母与大伯母三婶先看吧。&rdo;说完领着阿洵走了，如意四喜提着灯笼照路。棚子搭在花园里，回莲院得走一刻钟左右，半路阿洵憋不住了，指着路旁道：&ldo;就在这儿吧！&rdo;小大人似的拿主意。他人小，做这种事也没什么，回头让丫鬟收拾了就是。含珠想牵他过去，如意看一眼后面，抢着道：&ldo;天黑看不清楚，姑娘在这等着，我抱小少爷去。&rdo;含珠自知手脚不如她利索，就问阿洵行不行。阿洵着急呢，主动牵住了如意的手。一大一小就躲到了十几步远的枯丛后，阿洵蹲下去，怕姐姐走了，大声喊她，&ldo;姐姐？&rdo;含珠懂小孩子的心思，笑着应道：&ldo;阿洵不怕，姐姐就在这儿等你。&rdo;刚说完，四喜指了指她身后。含珠回头，恰好远处有烟花升起散开，借着那璀璨光芒，她看见程钰俊朗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有尴尬，有歉意。含珠心跳停了一瞬，还想探究，烟火落了，灯笼黑了，这里陡然暗了下来。&ldo;四喜？&rdo;含珠本能地退后，低声喊她。&ldo;你别怕，我只想与你说两句话。&rdo;听出她话里的慌乱，程钰快速解释道。含珠咬唇，侧对他道：&ldo;你又想说什么？&rdo;说什么安排如意四喜保护她与阿洵，实则是为了他自己方便吧？到底是在路上，怕有人经过，程钰将她拉到旁边一棵树后，站好了，他马上松开她手腕，声音更低了，&ldo;我说文嘉不错，只是提个人选，嫁不嫁全由你做主，我绝不会强迫你嫁你不喜欢的人。&rdo;&ldo;我知道了，你快走吧。&rdo;含珠瞅着阿洵那边道。程钰不懂她为何还在生气，想知道，问不出口，想走，迈不开脚。&ldo;阿洵说，你被楚渊撞了一下？&rdo;不走，就得找话说，程钰只找到了这个，&ldo;可有伤到？&rdo;&ldo;没……&rdo;含珠刚要答，阿洵又喊了她一声，含珠连忙先回他，&ldo;姐姐在呢，阿洵不怕。&rdo;声音不知道温柔了多少。程钰苦笑。她不生气的时候，与他说话也是轻轻柔柔的，譬如趴在他背上轻声问他累不累。现在她生气了，声音冷冷的，他不怕，一直都不怕她生气，因为那点怒火没有威力，可他心虚。当初强迫她假扮表妹是无可奈何，说是要她报恩，其实只是为了让她答应，而她真答应了，他的愧疚就开始了，堂堂七尺男儿，竟欺凌威逼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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