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圣旨(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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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瞥了一眼仍温婉端庄地坐在案几前的容清棠,故意问道:“除了刘家千金,今日并无旁人献画,不知皇帝那幅佳画是谁作的?”
卫时舟也看向不远处的容清棠,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是容尚书的女儿,容清棠。”
他虽只知道她为今晚的春日宴准备了一幅画,不知画的内容,却很笃定,那一定又是一幅画中佳品。
她作为“青里”这个名字的画家身份虽并未示于人前,但卫时舟能认出她的每一幅画来。
容清棠心里一动。
还有人记得她的父亲曾是户部尚书,为国事殚精竭虑,从无疏漏。
太后冷道:“朝中六部的尚书皆在大帐内,哀家倒不记得何时还有个容尚书。”
容煜至死仍是罪臣之身。
即便死后洗清了罪名,新帝又下了一道圣旨为其正名,可那又如何?旁人都只会记得他曾被罢官抄家,只能灰溜溜地带着女儿离开长安四处漂泊。
死人的声名是最不重要的。
当初皇帝一意孤行,为了替容煜洗清罪名,不惜放弃刘相那一派老臣的支持,太后本就十分不喜。如今皇帝又与容煜的女儿不清不楚,分不清何为助益何为拖累,太后更是厌恶。
“母后不记得的事又何止这一桩,”卫时舟淡声道,“母后自称‘哀家’,不也是忘了父皇还正值春秋鼎盛,只是隐居避世而已。”
“哀家”乃太后
或皇后在丈夫驾崩后的自称。
太后面色一沉,恼怒不已,却不愿提起那个人,生生压下了脾气。
她隐忍着怒意道:“皇帝有心思与哀家逞口舌之快,不如让人把你所说的佳画呈上来。”
“便让哀家好好赏一赏,能得皇帝青睐的画到底有多好。”
连久居深宫的太后都知道,长安城中的高门贵女无数,可若要论丹青技艺,无人能越过刘楚楚去。更遑论自幼时起便随着容煜四处漂泊,从无名师教导的容清棠。
除非卫时舟拿了哪个名家的画作来,否则刘楚楚绝不会输。
卫时舟朝身旁的余内侍微微颔了颔首,柔蓝和刘楚楚的侍女便缓步走入了大帐内,两人手中都捧着一卷画轴,身后各跟着一名内侍。
容清棠与刘楚楚同时起身行至卫时舟御用的桌案前,仪态端方地屈了屈膝,行了一礼,柔声道:“臣女恭请陛下圣安,太后万福。”
卫时舟的眼神只落在容清棠身上,温和道:“平身吧。”
刘楚楚与容清棠并肩而立,在她们身后,各自的侍女与一旁的内侍一道将带来的画卷缓缓展开。
甫一看清容清棠为今日准备的画,卫时舟便心神俱震,眸色微凝,掩于桌案底下的手也不自觉发紧。
他虽早有猜测,知晓前世容清棠离开后或许还曾看见过他们这些留下的人,是以才会知道卫时舟在何处为她修墓立碑。
但卫时舟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孤寂地
走过了那些她离开后的日日夜夜,却没想到,容清棠竟还与他至少同看过一回四季轮转。
原来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候,她曾离他那么近过。
而今日,她将他们都看过的那些美好景致凝结于笔尖,落在纸上,为他准备了这份仲春礼。
让他如何能不心动。
但卫时舟面上不曾露出任何端倪,只是声音如常地问太后:“母后觉得这两幅画如何?”
太后的本意并非赏画,但她也象征性地看了看。
刘楚楚身后是一幅百花折枝图。
画里并非某种花的全貌,而是将春日里开得最盛的许多花折枝后取了最美的部分巧妙入画,间或点缀着蝴蝶与飞蜂等。画中种种都在细致的工笔技法下被描摹得栩栩如生,自有一番春意跃然纸上。
而容清棠身后是一幅长横卷,以细窄的纯白丝绸划分成了四个部分,不难看出分别对应着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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