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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指抚着那张他为自己的妻子做的画,好奇的问道:“先生是怎么愧对了自己的妻子?且以先生的才华应该不至于流落至此才对。”
“男儿志在四方,当初在下也是这么想的,总是将她自己留在家中,邀约三五好友,四处游历,家中一切生计都是在下的妻子在打理。她十五岁便嫁给了在下,含辛茹苦的侍奉着公婆,在下却贪恋外面自在,总是将一切的重担要她自己扛。每次在下离开时,她虽不舍却从不言语,总是含笑送在下离开,又含笑迎在下归来。而十五年前一别,在下三年未归,再见时竟是荒冢一堆,一尸两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倘若到了伤心处,便也会如同眼前的男子一般泪流满面吧。
“先生十五年都未曾忘记自己的妻子,定是长情之人,虽然了悟的有些晚,可先生的妻子得先生这样的思念,泉下也算能闭眼了。适才看先生为妻子所绘的这幅丹青并未题字,奴家有个请求不知冒不冒昧?”
“夫人请讲。”
我又看了看那画中的女子,虽是荆钗布衣,却又有着别样的风情,那是一种为了所爱的男子可以付出一切不求回报的感情,因为这种感情的流露,才使得这幅画中的女子那么的吸引着我,我沉吟了一下道:“奴家想为这幅画题首词,先生的妻子奴家实在敬佩,不知先生能否应允。”
犹豫了一下,男子看着我手中的画答道:“那就有劳夫人了。”
拿起桌案上的毛笔,一只手挽着袖子,一只手写道:“惜多才,怜薄命,无计可留汝。揉碎花笺,忍写断肠句。道傍杨柳依依,千丝万缕,抵不住,一分愁绪。如何诉。便教缘尽今生,此身已轻许。捉月盟言,不是梦中语。後回君若重来,不相忘处,把杯酒、浇奴坟土。”
“後回君若重来,不相忘处,把杯酒、浇奴坟土,浇奴坟土,多谢夫人题字,在下感激不尽。”说着,那人正了正冠,对着我弯腰揖了一礼。
我福了福身子答道:“先生言过了。”
最后我买下了除那幅被我题字了的画所有画,当然起初那男子是拒绝的,却被我一句买的不是画,是情将所有拒绝的话堵了回去。没有再过多的打听他的故事,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故事,有些事却只适合自己慢慢品。
第二天,永夜在我的示意下,绕过曲城继续向北,而我却觉得愈发的浑身无力,柳烟在我身上加了床被子问道:“公主不是说要回宫的吗?怎么还要向北?”
“往北便是雪山,也是我娘亲的故乡,据说那里有不畏寒冷的梨花能迎雪绽放,我要去看看,咳咳···”
“等到公主身体好些再去不好吗?现在太冷了,公主的身子吃得消吗?”迷迷糊糊中听到这句话,很想回答,却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在向着雪山行进的这几天之中,我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与其说是睡觉不如说是陷入昏迷,清醒的时间一天比一天短,便是清醒着也是昏昏沉沉的,到达雪山时,已经是五天之后了。下了马车,四周除了白茫茫的雪,一些干枯的树枝其余什么也看不到。
据说这雪山在很久以前,只有半山腰以上才有雪,而雪山下却是四季如春的世外桃源,很多年以前,不知这雪狐族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从此便自雪山销声匿迹,而这片世外桃源也就此被冰封雪掩了起来。而紧邻雪山另一面的雪湖从此结冰,据说千年不化。
艰难的向着雪山上走着,因为快到半山腰的地方,马车是没有办法再上山了,留下两人看着马车,柳烟和永夜扶着我艰难的继续攀爬着。雪山是座独立的山峰,似乎是在平地上拔起来的一般,而山后便是那千年未化的雪湖,娘亲以前说过,她和姨娘便是紧靠着雪湖而居,也是在雪湖便遇到了父皇。
对于有咳疾的我来说,爬山无异于是一种折磨,可我却丝毫退意都没有,好在雪山不是很高的山,日落时分,总算是到达了最高的山顶。山顶是光秃秃的一个平台,似乎经过人工的雕琢一般平滑,最最吸引人的便是一株梨树,一株正在开花的梨树,一株几乎要两人合抱才能抱过来的梨树。原来孟婆说的是真的,雪山顶上真的有那株梨树。梨树上缀满了白色的小花,成千上万,梨树的枝杈所覆盖的面积也很大,几乎遮住了半个山顶。
我走近,伸手抚上那株梨树,这时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可那些梨花却开的更盛,折下一朵,簪在鬓边,我两只手将梨树拥入怀中。多么希望那真的只是个梦,多么希望孟婆说的都是假的,可我对这株梨树莫名的熟悉感却骗不了人,似乎认识了很久很久,就像我初见月尘时的感觉一般无二。
蹲下身子,我扒开梨树下的雪,打算看看被天雷劈断了的花根有没有长好,却不想在十多公分之下的不是雪,而是冰。
“不用看了,底下全部都是冰,自从雪狐主母香消玉殒之后,这里便全部被冰封了起来,就连雪狐族人也全部被冰层冻结,至此,这里便真的是了无生机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一个身着厚厚的夹袄的老人站在我们刚刚上到山顶的地方,似乎是追着我们来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把杯酒,浇奴坟土(下)
“老人家怎么会知道的?”我有些淡淡的疑惑问道。
老人走到距离梨树三米远的地方便跪了下去,叩了三个头才站起来解释道:“老叟祖祖辈辈世居于此山脚下,传至老叟已不知是多少辈了,此山被冰封已逾千年,千年之前雪狐族正是繁盛,山下因得雪狐族的庇佑,免于战乱之苦,有如世外桃源一般。”
我上下打量着老人,说起过往老人眼中似乎含着眼泪,我试探着问道:“那老人家您知道此山为何被冰封吗?”
老人嘴里咕哝了一阵,没有理我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又停顿了下来,从新走回我身边说道:“千年之前,雪狐主母违背雪狐族规,嫁给了这一株梨树,说是上天降罪于主母与梨树,天雷劈断了花根,主母便斩了狐尾诅咒上天,主母死后,这里便也无人庇佑,就此被冰封千年。”
“可是,奴家曾听闻,前朝时太祖皇帝的妻子雪无双不正是雪狐族的主母吗?这样算来也就两百多年的时间,何况那太祖也不是株梨树,老人家是不是在骗我们?”我露出有些不相信的样子,眼睛却狡诈的看着老人。
“哼,老叟今年一百二十九岁了,还从未说过瞎话,那雪无双和老叟一样,都是世居于雪山的,不忍看雪狐族就此灭了踪迹,才会称自己便是雪狐族的人,凡是居于此地的凡人都曾得雪狐族的仙泽,死后千年尸身不腐。倘若那雪无双是主母的话,她怎会没有狐尾?老叟每天都要来此扣三个头,这梨树从新活过来也有二十三年了,你们这些凡人怎么会懂,怎么会懂?”老人似乎很生气,边嘟囔着边下了山。
二十三年,我上上下下的又仔细的打量着这株梨树,向距离梨树不远的崖边走去,相对于上山时走的那一面,这雪山的背面可谓是万丈深渊,很多云雾都在半山腰处,看不清那据说千年无化的雪湖。
“公主,不要靠那么近,崖边危险。”永夜有些担心的说道。
“对呀公主,你不是想看梨花吗?我扶您过来。”柳烟举步向我走过来,一脸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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