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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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访了大半村民,对田翠芳有印象的人都表示:她没那个胆,也没那个力气,她是那什麽里面最温顺的一个。
如今,村民们忌讳提拐卖,称“买的媳妇”为“那什麽”,是因为公安部门06年打拐行动后,挖出了拐卖团伙,救走了被拐妇女,且连着几年给村民们不断普法。
现今民风渐渐开放,越来越多的村民到城里成家立业,“拐卖”在这个村子已成为历史。
现在,老一辈的人相继死去,田大强一家的事很少被人提起。何刑警是个很细致的人,凭他的办案经验,兇手未必都穷兇极恶。他决定从田翠芳入手。
当初和田大强当邻居的两家人,有的已迁出,有的嫁到了邻村,还有的进城务工音讯全无。几经辗转,何刑警找到了已嫁入邻村年近半百的傅雪。
傅雪是田大强北边的邻居,两家相隔一堵墙,田家很多事都是她“看”来的。
“从我记事起,隔壁总有女人哭的声音,不分昼夜,后来我爸去他们家打了招呼,回来说新买来的媳妇,不听话,教育教育就好了。”那年傅雪六岁,还不懂啥叫买来的媳妇,好奇心重的她经常趁大人不在家,趴在墙头看。
最初的两个月,田翠芳手脚被铁链锁住绑在猪圈里,蓬头垢面,浑身污泥,怏怏地坐在那里,喃喃自语,不知念些什麽。有时,她会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傅雪,但念头很快灭了,她被打怕了,即使没谁碰她,也会本能地感觉肌肉疼。
“他们家打田翠芳,刚开始是因为她不听话,后来生了孩子老实了,仍然打,说是打习惯了,我看完全是出气。”
“怎麽说?”
“田家两父子爱打牌,输了就拿人撒气。她那个婆婆性格强势,看她头胎生了个女儿,每天变着法作践她。三个人经常是轮番上,鞭子、椅子、锅铲,能打的东西都派上用场了。有一次,我还看到他们拿刚烧好的烙铁烫她,那个惨叫啊,我现在想起来就瘆得慌。”
“没人管吗?”
傅雪摇摇头,“他家在村子里有些势力,谁敢说啊!我爸经常骂我,喊我少看少听,后来干脆把那堵墙加高,我也看不见了,但惨叫声,几乎每天都有,直到我嫁人。”
“照你这麽说,人不得打死了?”
“他们也给她医病,按他们的话说,还得给田家传宗接代呢。不过除了生孩子,从不进医院,给她拿些草药,吊着她的命就行。只有她怀孕那几个月,屋子里能安静点。”
“不过后来,田翠芳练就了一门绝技。”那是傅雪说亲那年,她亲眼看到被家人追打的田翠芳从屋里跑出来,“那速度,就快赶上刘翔了!后来我隔着墙问过她,她说都是练出来的。”不过,她跑得再快也跑不出大山深处的田家村。
从傅雪家出来,心情沉重的何刑警驱车到了五十里外的镇上,找到在子女家养老的徐大娘。徐大娘当年和田大强父母来往密切,也是和田家做得最久的邻居。
“田大强失蹤那天有什麽异常吗?”
当年事发后,徐大娘被多次询问过,又因邻居失蹤印象深刻,因此事过多年仍然记得清楚,“那天他喝了酒,回来又打了他婆娘。然后他女儿来了,劝说了一阵,后来就没声了,他们很早就关了灯。”她白内障严重,眼睛一眨一眨的,想把问话的人看清。
“第二天他家就没人了?”
徐大娘先说了句“对”,后来又否定,“大强没看见,他婆娘在家。第三天?对,第三天,他家大门紧闭,再没看见人进出了。”
“据我了解,田翠芳常年居家,你们就没怀疑?”
“她婆婆去世,她行动自由多了,有时去她大女儿婆家待一天也是有的。再后来,她二儿子回来,不就发现不对劲了嘛。”说起田大强的妈,徐大娘突然想起什麽,“话说,她婆婆死得挺蹊跷的。”
据她描述,田大强的妈自从丈夫去世后,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后来貌似得了老年癡呆,常乱捡东西吃,也认不得人了,有时呆呆地坐在家门口,有时出去瞎跑。田大强不管,每次都是田翠芳寻她回来。后来,田翠芳也懒得管她了。
那天早上,有人在田家背后荒坡上发现了她的尸体,说是误食敌敌畏。那麽荒的地方,怎麽会有那玩意?有人推测,是先喝了敌敌畏,毒发的时候死在那儿。但我们都知道那东西要小心存放,不轻易拿到。
“没人报警?”
徐大娘笑了一下,“田翠芳说,她神智不清,经常乱吃东西,吃到了啥都不奇怪。那段时间,田大强在外做生意,也管不上。嗐!别人都这麽说了,我们也不好说啥。”
何刑警听完心里闷闷的。
回到警队,他接到安宁区刑警大队来电,说他们发布的失蹤人口信息和刑警大队刚抓捕的犯罪嫌疑人信息吻合,原籍田家村,原名田丽荣,于2004年和母亲田翠芳离开村庄。何刑警将对方发来的照片和田丽荣婆家提供的照片一对比,正是她!
戴着手铐的张晓丽在女警的挟持下登上警车,回头看张家别墅越来越远,直到不见其蹤影,眼泪仍止不住地流。虽然母亲早和她说过,如果不幸被抓,会以自戕的方式了结生命,但她仍不愿面对现实。她的精神支柱垮了!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不属于田家村,她的家在城市,她的父亲姓张,是国营厂的技术骨干,她还有个哥哥叫张国栋。母亲原名许英子,刚得知怀上她时被拐来田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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