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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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映泽扔下小笼包,站起身来:“是选择还是什麽你自己心裡清楚!你当我傻吗?见师爷就隻是见师爷吗?师爷那裡还有没有什麽没识读完的简帛?有没有拿出来分他一口汤喝?!”
“啪!”
刘老师毫不犹豫起身隔桌给瞭他一个耳光。
“你在编排谁?!你要欺师灭祖吗?”
程映泽气得眼眶通红,挨打的左脸迅速肿起,指印清清楚楚地浮在脸上。罗老师被他们俩吓瞭一跳,缓过来之后才道:“映泽,你……”
“你别管他!”刘老师气得血压都上来瞭,指著墙边道,“滚去跪著,想想话该怎麽说!”
程映泽“哐啷”一声摔开椅子,滚去跪瞭。罗老师看著学生的背影,又看看自己丈夫,叹声气,进书房去瞭。
简帛识读那件事一直是程映泽心裡的刺。两年前,严先生那个学校从国外购回瞭一大批竹简和帛书。因为严先生是这方面的权威,所以就交给瞭严先生来识读。严先生是桃李满天下的人,手裡一大批资源,自然是要分给徒子徒孙们的,就让大傢一起去干这个事。
做古代文学的,手裡有新材料,如果处理得好,相当于以后这个领域都给占瞭,别说论文专著瞭,但凡以后要做这一块研究的,全绕不过第一个使用这批材料的人。
当年易堂生隻带瞭少英去,刘老师麽,带瞭他当时收的第一个博士和程映泽。其实程映泽水平不到,就是去见世面的,但是他去瞭一回以后,就再也不去瞭。
他不喜欢。
有回路上碰见少英,少英问他为什麽不去瞭,他却反问,为什麽隻有我们有资格去。
“那,这是人傢学校花钱买来的嘛,东西在师爷手裡,隻能是师爷说瞭算啊!”少英看待这些事情格外浅显单纯些。
每当这种时候,程映泽总觉得少英太早上学不是什麽好事。他问:“真的是学校的钱吗?那学校的钱从哪裡来?”
少英迟疑瞭一下:“国傢拨的?”
“那国傢的钱从哪裡来?”
少英张瞭张嘴,说不出话来。
程映泽不依不饶:“既然是所有人的钱,那为什麽隻有我们可以看?”
“那,那师爷水平高嘛,你给别人,别人也识读不瞭呀!”
“师爷一出生水平就高吗?水平怎麽来的呢?”程映泽看著他,像是要看穿他的心,但是他没有给答案,很多事情不去想,光听别人说,是没有用的。
两年过去瞭,程映泽依然执著地反对著这个圈子的特权性。他不喜欢这种师门,不仅是因为少英,也是因为它的自命不凡。
就好像一群学古代文学的人,全把自己绕进去瞭,误以为自己就是古代的书香门第,懂礼貌,讲规矩,高高在上地俯视芸芸衆生。
可问题是,五四已经过去很久瞭,为什麽啓蒙似乎从未到来?
半个小时过去,刘老师收拾瞭餐桌,走到学生身边来:“想好瞭?”
“我没有错,不必想!”程映泽咬著后槽牙,硬邦邦道。
“那就起来,我帮你想。”
程映泽起身,像过去一样,毫不犹豫地脱瞭裤子,趴在沙发上,赤裸的臀部微微耸起,像两座小山丘。刘老师一肚子气,什麽话也没有,从墙上拿瞭鸡毛掸子过来,“啪啪啪啪”地在学生屁股上烙瞭好几道凌乱的红痕。
程映泽几乎是在第一下疼痛炸开的时候就要喊出声瞭,但狠心一咬牙,到底没出声,整个房子就隻有鸡毛掸子砸在厚厚的肉团上的“啪啪啪”声,听得人心惊胆战。
刘老师过去和现在都十分纵容这个学生,有时候被他气瞭也没办法,但是严先生是绝不能被踩的底线。那样一位老先生,不说光风霁月,但好歹经历瞭这麽多风雨,始终执著地走在学术这条路上,培养瞭那麽多学生,到头来要被自己的徒孙这样污蔑,刘老师作为一个中间人,如何能忍?
因为这个,刘老师今日下手格外重些,每一下都几乎是用尽瞭自己的力气,那“啪啪”声都比平时响亮,不过一两分钟,学生的臀上就满佈红痕,其中几道还红裡透紫,骇人得很。
连续抽瞭有二三十下,刘老师感觉手臂酸软,于是放缓瞭速度,但力道仍旧很足,“啪”一声,差点就让这个饱受蹂躏的屁股皮开肉绽:“程映泽我告诉你,你如何想我都好,但是这个师门,还有严先生,你敢说一句不是,我就定然要教训你!”
“嗷!”程映泽到底忍不住短促地喊瞭一声,接著身后连续炸开疼痛,脑子一阵阵空白,把他要说的话全打断瞭,“啊!嗷嗷嗷!”
“我当你不知道疼!啊?!什麽话都敢往外说!你这麽讨厌这个师门,这麽有意见,怎麽还趴下来挨打?!嗯?!”
“嗷!”程映泽喊完,咬牙顶过一阵,随后强忍著疼痛,皱眉道,“我就是有意见,就是看不惯!凭什麽?凭什麽?!”
“啪!”刘老师重重地敲瞭最后一下,道:“你说凭什麽?你要觉得不凭什麽,你何必挨这个打?”
这麽冷的天,程映泽竟挨出瞭背上一层薄汗。泪水在眼眶裡打转,他跪起来,道:“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我愿意挨打,都是因为我把老师当成自己父亲一样的人。是因为老师爱我,教我,所以我愿意听老师的话,受老师的教训,不是因为我认可这个圈子。但是我的老师,他从来没有明白这个。”
刘老师完全怔住瞭,程映泽的话无异于当头棒喝,他一瞬间又想起瞭罗毓的话——你想要一个弟子,还是要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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