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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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出门,夹杂着尘粒的西风更大了。天『色』黑中竟透着紫,就像黑夜,却没有一丝星光。我裹紧了衣服去找纪及。进门后正遇到顾所长,老先生气呼呼地说着“这太卑劣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来这一套……”
我告诉了娄萌与我的谈话。顾说“刚才我们正说这事。看来有人早就动手了,他们行动得可真快。有人就是习惯于搞这一套,轻车熟路!”
二
我在想娄萌和马光的话——从他们的口气中可知,此事一定与那个霍老有关。我想到了一位大学者——以前怎么就忘了这位老人?他就是秦茗已——在一些重要问题上,霍老也要让他三分。霍老在很多场合讲话就常常说“秦老”如何如何。有人说每逢节假日,一些领导还要去专程看望老人呢。他如今各种社会活动都不参加了,但崇高威望仍然有增无减。这会儿我想,尽管不必太在意这场“季风”,但何必让纪及承受这份压力呢?我们也许应该去拜望这位老先生。文化界都知道,他过去曾受过很多折磨,但从未弯腰屈膝,称得上一条铮铮铁汉。在这座城市里,他是良知和信誉的化身。我们有时甚至觉得,对这座城市的知识分子而言,秦茗已只要活着,就是一种安慰。在任何时候,只要提到这座城市,许多人会将秦老引以为荣。然而现在一般人只是崇敬有加,很少去打扰他了。大家只在一年里最适当的时候、或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往他那个小四合院里踏进一步——还离小院老远呢,当看见那棵白玉兰花树的梢头时,一种崇敬之情就油然升起——轻轻叩门,他那个年龄很大的未婚女儿就会出来开门。她把客人无声无响地引进秦老的卧室兼书房去。有人进去,秦老会摘下眼镜看一眼,那慈祥的目光就使人安静,使人激动……
我这会儿想着秦老,说“纪及,必要的时候,我们真的可以去找一个人——秦茗已老先生!有一年,我被人带去老先生那儿一次……”
纪及抬起头,眼睛闪亮“秦老!那时在学校读过他多少书啊,现在同住一座城市,反而没有勇气去拜访先生……”
“你真该早一些去认识一下秦老,那是一个‘文品人品并重’的老人。我们见了他即便什么都不讲、只看一眼也好啊。平时老人寂寞自得,很少到热闹地方去。一种真正的学人『性』格。”我语气里不知不觉有些冲动。
顾侃灵『插』话“老宁说得不错。秦茗已在这座城市里没有第二个人可比,凭他在学界的信誉,就连那些轻浮之辈也不敢在公开场合说一个‘不’字。那个‘霍老’还口口声声说是先生的学生,他算什么‘学生’!我老顾还不敢这样说呢。前些年我还求了秦老一幅字呢,猜猜写了什么?”
他看了看我们,点点下巴“‘学也无涯’!”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王如一。他一进门两眼尖亮四下『乱』睃,然后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从衣服内层里『摸』出了那份复印件,拍打着上面的灰尘“我『操』,这么大的风!”
我们都没有做声。
王如一晃动着那个满是皱纹的额头看看几个人,细声细气“怪事,怎么这么快就搞出了一份‘内部材料’?”说着一转眼盯住了纪及,“我老婆看了!她说你写季风和洋流的那些章节绝了……这才是古航海研究啊!夫复何言!徐福他老人家如果不是这个月份里出海,我就倒着头走一个来回……”
顾侃灵不理这个话茬,问了一句“你知道是谁搞的?”
王如一连连摇头“讲不好。是那些行政人员搞的?”
顾侃灵摇头“那些人搞不了。你看,有些话衔接得很刁钻,猛一看还以为原稿就是这样。非常险恶呢。我觉得这肯定是行家里手,办这种事还多少需要一点文字功底。”
王如一说“我讲不好。我不知道谁能做这个。如此卑鄙,然而……”停了一会儿又转向纪及,“该跟于院长好好谈一次了……”
纪及苍黑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王如一吭吭几声,凑近了我小声说“赶空儿看看我的词典吧!现在除了补充词条,主要就是建索引——三种索引方式呢……”
三
时间有点晚了。我从纪及的目光中感到他需要我待在这里。当王如一最后一个出门时,我就告诉了娄萌传达的信息——“吕南老翻过了这本书,说了三个字‘『乱』弹琴’……”
纪及看看天『色』,听着呜呜的风声,说“我们真该去一趟了。”
“去于节那里?”
“不,去看秦茗已老先生……”
我点点头。时间有点晚了。可纪及一直看着窗外。我看出他这会儿有点激动。他平时很少这样。我就说“那好吧,好在他离这儿不远。”
一路上风急一阵缓一阵,时不时把路面上的脏东西吹起来。我说“这是这座城市最让人讨厌的季节,它大约要持续几天……”纪及仰头看了看,没有说话。往常星星会疏疏地挂上天空,可这会儿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浑茫之中……前边是大屋顶平房区,树木也多起来。我们似乎远远地就可以闻到那个小院里透出的花香。一种深沉的香气。
秦茗已平常足不出户,可是盛名就像院里的花香一样,传播到很远很远。
我们在小院围墙外面停住了脚步。就在伸手去按门铃那一刻,我有点犹豫了真到了非打扰老人不可的时候吗?我们需要求助于老人吗?正这样想时,纪及伸出食指按了一下门铃。
响起了脚步声。门打开了,秦老的女儿站在面前。她先是看到了纪及,接着目光转向了我。
从她的神『色』里我知道秦老没有休息,他正在自己的书房里。
小院用红砖铺了窄窄的甬路,所有『露』出泥土处几乎都栽了花草。到处落下一些树叶,这儿全是很老的树木……最东边一间平房亮着灯,柔和的灯光从窗户上反『射』出来,让人感到暖煦煦的。整个小院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一只黑白花猫从一个小夹道里跑出,看了看我们,炫耀地飞蹿到院子中间的那棵大槐树上。
“爸爸,来客人了。”我听到女儿轻轻通报一声。
这时我们已经走近他的书房门口。我轻轻叫了一声“秦老。”
女儿让我们进去。小心翼翼转过一道屏风……面前的秦茗已满头白,消瘦,个子偏高。他反应有点迟钝,这时候拐在书桌上的左手抬起,那是他辨认来客时惯有的一个动作。他好像就靠这抬起的左手,靠它的触觉来感知周边的事物。我知道他的眼睛要好长时间才能看清来人。他这样“哦哦”应答,一边客气地让我们进屋,一边仍在辨认。我告诉他自己是谁,再向他介绍领来的客人。我觉得这次造访有点唐突,不过没有后悔。
秦老终于认出我来了,神情立刻放松了一些。他让我们两人坐在一边的沙上,自己仍然坐在那个宽大的藤椅上。我们向秦老问安,照例问了一遍饮食起居,秦老一一回答。不过我们谈话的时候,才觉秦老不像看上去那么老迈。他虽然快要九十岁了,可思维依然活跃。他的目光也还灵活,整个的举止动作都不像如此高龄的老人。他走起路来两腿还算结实有力,可见肌肉并没有萎缩。我想这可能与他早年那段遭遇有关。他曾经一连多年做体力劳动。秦老讲起那一段历史的时候曾经揶揄说
“那是一段难得的经历,是一段重要的健康投资。如果我们只为了锻炼身体,能够坚持整整几年吗?恐怕不会的。也只有那种强制的状态下,我们这些室内动物才会拼上一股劲儿花上几年。这些年,我的神经也算给调整过来了。”
眼前的秦老真的十分健康。
这时候他女儿为我们端来两杯水。秦老指着水“淡茶,怕你们喝不惯咖啡。”说着转问纪及“小纪同志,愿意喝茶吗?”
小纪站起来,彬彬有礼“秦老,可以。”
秦老微笑着,看我们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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