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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上扬的尾音挠得人心痒,沈澜清挑起眉,无声地表示疑惑。恨恨地在那含笑的唇上咬了一口,岳煜自旁侧木匣中取出最后一封信,于沈澜清眼前晃了晃,似真似假地愤声抱怨:“沈卿与尊夫人可见是伉俪情深,这才分别几日,手书便跟着追过来了。”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的那抹浓烈酸意令沈澜清莞尔。晃在眼前的那信封上的娟秀字迹眼熟的紧,攥住君主的手腕,止了晃动,仔细一辨,倒还真是耿氏的手迹。本以为吾君先前扫了一眼便不动声色地又放回匣子里的信是帝后间需背着人看的私密话,却不想竟是耿氏写给他的家书。耿氏性子清淡,偏爱读史,闲暇时间尽数用在了书本上。嫁入卫国公府数日,便是他在家中时,耿氏也从未腻着他说过体己话,却不知怎么反倒想起给他写信来了。心中笃定,眉眼间却显出了几分疑惑,沈澜清捏着信封,故作迟疑地问:“这是臣的家书?”“哼。”鼻腔里一声轻哼成了君主的默认,然,沈卿显出的疑惑到底减了君主心底几分不悦。顺着腰间的力道趴在君主肩上,不紧不慢地揭了火漆,一目十行读完了不足两页的信,一时间却是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耿氏的意思表达的清楚,之前入宫陪皇后说话恰逢皇后胎动,便在宫中留到了皇后平安诞下龙子。皇后给陛下写信时,她正好在旁侧,便顺应着皇后的意思也写了封家书。只是提了笔,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碰巧想起了夫君的书房中藏书甚多,便想问上一问,妾身可方便进去借阅一番?耿氏言辞间甚为直白,字里行间丝毫不见新婚燕尔的小娘子对自家夫君应有的绵绵情意,隐含着的只是一个爱书成痴的人对诸多藏书的渴望与兴奋。信折好,故意带着几分珍而重之的意味揣入袖中。如愿见着吾君微眯起了眼,沈澜清微微转身,就着吾君用过的笔墨,简单明了的写了一页回信。君主写信时,沈卿只是状若无意地扫了一眼。而此时沈卿写信,吾君却是光明正大的旁观了。看着沈澜清落笔写下“……你我已为结发夫妻,无需如此外道,桂院小书房内的书卷夫人尽管取阅,若觉得不够,亦可去藏书阁借阅……”君主眸光微闪,慢条斯理地开始为沈卿除冠。任吾君摆弄着披散到肩上的发丝,沈澜清放下笔,轻笑:“陛下,您可闻着了一股子酸气?”“朕心底里冒的……”除了沈卿的,又将自己的冠除了,岳煜挑起眉,大大方方地承认完,垂下眼认认真真地将两绺发丝打成了结。结成结的发丝被指峰斩下,小心翼翼地塞进装着龙佩的荷包里,垂在了胸前,君主凝视着沈卿的眼,缓声陈述,“为夫心底酸的能酿出两缸醋了,娘子需得好生抚慰为夫才行。”“若不然,休怪朕无情……”“将那惩罚翻倍。”不经意间的温柔与深情便如那蚀骨的毒,令人欲罢却不能。主动覆上了那双稍显冷硬的唇,缓缓拉开了帝王的龙袍,沈澜清挑着眉眼,似笑非笑:“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然……”“臣,甘愿受罚。”有些事情冲开了枷锁之后便再无了禁锢,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不仅吾君想,他也想,只可惜,此次又失了先机。襟袍大敞,胸膛紧贴。君主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似是在述说着无尽的情意。借着略微恢复了些许的力气盘上君主的腰,君主缓缓抽搐手指,托起爱卿,将那已然被拓展到了极致的所在置于勃发的欲望之上,猛然按下。噙住唇间那惑人的一声低鸣,缓缓托起,复又用力按下,只为迫使沈卿去了那最后的矜持,不在压抑那源自心间的震颤。劲瘦健硕的身形贴在一处,彼此交缠,玄紫相映。漂亮莹白的手在那莹润的肌肤上缓缓滑动,间或捏揉搓掐,终是奏出了一曲暧昧难解的乐章。从外间的太师椅里至里间的暖炕之上,君覆着臣,臣绕着君,一账清算完,已然过了午夜。有了册立太子定安五年,十一月初四,帝王一纸诏书传回京城。诏书上曰——双子祥瑞,乃上神之眷顾,大岳之福祉,朕此行出征必将旗开得胜。闻皇后诞下双子,朕心甚为激动,辗转不能成眠。临窗望月,新月如钩,繁星如斗,举目四顾,霜天峥嵘。心忽有所感,得上神赐下一双美名。峥嵘,深邃不凡也,可不正配朕一双麟儿?遂将皇长子赐名为峥,皇次子赐名为嵘,受上神眷顾之子必将昌盛吾大岳。思及朕决议出征之时,诸位老爱卿涕零如雨,言道朝中不可一日无君。近日来,朕再淫欲思,甚感诸位老爱卿句句肺腑箴言。然,朕已出征在外,万不能无疾而终,半路折返,否则岂不贻笑大方?幸甚,上神赐予朕一双爱子。再三思虑,朕决议册立皇长子岳峥为太子。太子半君,朕出征期间,足矣代朕于京中振国本,安民心。待朕凯旋归朝之日,补行册封之礼,朝贺之典。册立太子一事,朕意已决,诸卿无需再言其他,只管尽心辅佐太子代理朝政便可,诸卿忠君之心,简在朕心。扯了上神的大旗,拽出了老臣昔日言语做托词,最后又一句简在朕心做了隐晦的威慑。便是仍有挥着铮铮铁骨想要直谏的言官,却又寻不到陛下的身影,连上了几次奏疏,皆杳无音信。陛下远在京外,谏无处可谏,朝中议事时于三位辅政大学士面前闹腾了几次,便也只能悄了声息。诞生七日,皇长子岳峥便被抱上了大殿。初生龙子,坐镇于朝上旁听政事,倒也乖觉,不哭不闹,只自顾自地吐着他的口水泡。朝中有耿大学士看顾,有殷大学士、沈大学士辅佐,君主似乎极为安心,只每隔五日看一次奏报,一般只管在三大学士批过建议的奏折上写上一个“准”字,或是涂上一笔“甚好”,却鲜少评议诸事。南国的冬天鲜少见雪,多是绵绵细雨。沈澜清随着岳煜到军中四日,已见了两场连夜雨,如今正赏着的便是第三场。自到了军中,除了第一日随着君主在主帐前,任一干兵士瞻仰了天颜外,其余时间便都一直被君主拉着躲在帐内。主帐本是安亲王的王帐,御驾到了军中后,安亲王便将王帐让给君主做了御帐。以安亲王那好享受的脾性,主帐之奢华、之舒适可想而知。不仅帐外镶了金玉,鹤立在一水儿的军帐正中极为夺目,帐内更是铺满了厚实的皮毛,暖玉矮榻,锦缎被子,沉香木的书桌,复又摆了三个银镶玉的炭盆。不像行军打仗的,更像宿营郊游的。赤脚踩着软绵绵的皮毛,着着细布里衣,沈澜清杵在窗前,掀着帘子无声地赏着窗外连天的细雨。倚在榻上漫不经心地翻着奏折的君主抬眼扫了一眼窗前,皱眉将奏折放在腿上:“那雨有甚么好看的,当心着了凉。”玄色袍服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肩头,脚底的暖意似是瞬间便蔓延至了全身,收手放下帘子,遮住了帐外密实的雨线,沈澜清转身,拢着龙袍挑眉看向复又开始翻弄奏折的君主,不禁抖了抖眼尾:“臣只是在想,如此天气,若是发兵的话,倒是可以出其不意,占尽先机。”君主不动声色地在奏折上用朱砂批了个“准”字,抬眼看着沈卿,面无表情的问:“朕若是发兵,沈卿可要相随?”“自然。”“所以,朕不能发兵。”“?”沈澜清挑眉表示疑问,岳煜抬手勾了勾食指,如同在召唤他幼时养的那头小狮子。“……”无声地盯了君主一眼,沈澜清缓步踱到了榻旁,君主握着他的手,将他拉进被子里,裹紧,低声道,“依沈卿这怕凉的体质,哪能淋得了那冬雨?”“万一沈卿受凉病倒,便是占了再多先机却也是得不偿失。”“……”虽感动,却不敢苟同。任由君主替他暖着手,沈澜清失笑,“陛下,臣只是体质偏凉,哪有那么娇弱?”“您可是圣明君主,万不能因小失大,因私废公,若能出其不意,占了先机,不知会少牺牲多少兵士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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