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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胜过一切言语,岳煜微恼,勒紧手臂,吞没了恼人的微笑。沈澜清配合着松开齿关,任强势而入的舌尖在口中肆虐。不回应,不反抗,君索取,臣便顺从。身体贴的再近又如何?心始终仿若隔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看不清、触不到。再未见过令他沉陷的意乱情迷,他的沈卿对他只肯动欲,不肯动情。与他亲热,只因他是君,只因他的意愿是圣意,不可违逆。岳煜悻悻地松手,目光触及那双看似温柔实则冷情的眼,缓缓合上了眼睑,遮起了无边的失望与落寞。他是君,他不能、亦不允许自己失态。自幼父皇便教他,为人君,应如何喜怒不形于色,应如何掩起真实意愿诱诸臣揣摩。八岁那年,一时气不过,为挣那一口孩子气耍了番心计,却阴差阳错地拜云先生为师。那时他才知道,令父皇纵容至极的云先生竟然来自郑国境内最大的门派——霸刀宗。师父说:“霸刀宗不行侠,不仗义,万物皆随心。”师父紧接着说:“刀在万物在。”岳煜不解,追问惜字如金的师父,师父勉为其难多说了几个字:“刀,可令喜欢的人顺从,厌恶的人闭嘴。”“……”“你喜欢沈澜清,就应直接对他说。”“他没给孤机会,直接跑了。”“练武,打赢他,打到他从。”“……”他学不会师父的直接,父皇的教导早就刻进了骨血里,习惯了掌控,习惯了高坐玉宇,俯视群臣,说些诱人遐思的话。以至于,他露出的心意,只换来母后的警示,沈卿的不信任。微凉地指尖贴着额头,去了几分昏沉,格外舒服。“陛下,可要除冠?”一成不变的温润语调,少年人却已变了声,曾经清亮的声音里添了一分两分沙哑,更为诱人。心底分明有把火在烧,岳煜却听自己,清冷如故,平静如昔地淡淡“嗯”了一声。金冠置于榻上,乌发顺着紫色单衣铺在榻边,偶有几缕贴着修长的小腿垂至地上。微风拂过,发丝微扬。修长的手指插入发间,自头顶滑至发梢,反复几次,沈澜清轻轻捋好略硬的发丝,小心搭在膝上,静静端详枕在他腿上假寐的龙颜。上眼睑搭着下眼睑,睫毛又长又黑,翘着微小的弧度,遮住了清冷的眸子,掩起了帝王的冷硬无情。浓黑刚硬的眉,微扬的眼尾,挺直的鼻梁,平直的唇角,略薄的唇……安静的睡颜突然于眉心处堆出两道浅纹,眼睑轻颤,带着睫毛微微抖动,莫名觉得此时的帝王甚为不安。掌心抚上吾君的脸颊,指尖缓缓描摹着颧骨的弧度,不禁露出几许温柔一丝担忧。梦境揪心,岳煜骤然睁眼,猝不及防对上沈澜清不及敛尽的神情微微一怔,旋即闭眼,复又睁开。眨眼间,君臣尽皆敛起了失态。“此生,朕绝不准你离朕左右。”平静无澜的语调,声音微哑,仍有几分睡意未敛尽。覆在君主脸颊的手微顿,沈澜清垂眼,指尖顺势滑入发间,慢条斯理地推按:“陛下想让臣做一辈子侍卫?”“沈卿不愿?”“臣不敢,只不过……”沈澜清轻笑,“陛下当初不该直接赐臣二等侍卫,若从低等侍卫慢慢熬着,臣此生还有个念想,不像如今……”岳煜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沈澜清:“如今?”“如今臣已经是一等侍卫……”沈澜清无奈轻叹,“臣今年年方十五,至少还有二十岁可活,却已经没了向上的奔头,只能混吃等死,何其可悲?”“沈卿的念想只有升官?”“权势诱人,臣也不能免俗……”沈澜清微敛笑意,似笑非笑,“况且臣是沈家子,陛下不是觉得沈家子皆胸怀大志,想要权倾朝野么?”岳煜微恼,翻身箍住沈澜清的腰,将脸埋进沈卿怀里,嗅着浅淡的梅香,暗自恼怒。腰间的手臂越拢越紧,沈澜清眼尾漾起的笑意愈来愈浓,直至轻笑出声。这一世他变了,吾君也变了。一声轻笑,溢满愉悦。岳煜隔着衣料,恨恨地在沈澜清腰间咬了一口:“朕生气,沈卿就这般高兴?”“臣不敢,只是……”抑制不住地笑意充斥于言语之间,“难得见陛下露出这般孩子气。”不悦地捏了一把随着轻笑不断轻颤的腰,骤然发力将人扑倒在竹榻上。玄色龙袍叠着紫色公服,乌黑硬直的发丝自帝王头顶垂至沈澜清耳侧,若即若离,微痒,微刺。冰冷的脸,含笑的眼,岳煜压着沈澜清质问:“敢笑朕?”“臣知错。”认错慵懒又漫不经心,毫无诚意。无声的诱惑挠得岳煜有些心痒,低头抵上身下人的额头:“既然知错,便给朕再做六十年侍卫,只许长,不许短,否则……”“唔,臣叩谢圣恩。”“叩谢?”鼻尖蹭了蹭沈卿的鼻尖,岳煜唇角扬起微小的弧度,眼里尽是揶揄。沈澜清从容地环住帝王地腰,十分认真地答非所问:“陛下罚臣再做六十年侍卫,无异于赐予臣一枚时限六十年的免死金牌,臣自然要谢。”“沈卿放心……”言语间,唇与唇暧昧摩擦,交换着彼此间的温度,岳煜紧紧盯着沈澜清的眼,不疾不徐地道,“朕不会让沈卿死在朕之前,亦不会让沈卿死于朕之后……”同生共死地承诺太过美好,沈澜清心中微微动容,将将含住温热的薄唇,舌尖描摹着唇形尚未探出,便听吾君又补了一句:“否则谁来伺候朕?”“呵!”沈澜清轻笑,“原来臣在陛下眼里不仅是新宠,还是贴身内侍?”“何止?沈卿全才,实乃无上珍宝。”“是了,臣可做暖床人,可做贴身内侍,可做贴身护卫,可为陛下磨墨拟旨,也可为陛下领兵打仗,征战……”“沈卿,便是朕御驾亲征,你也只能在御帐中做贴身侍卫,独自领兵想也别想。”朕只需你安安分分地守在朕身边,梦中眼睁睁看着你万箭穿心的痛楚,朕无意尝试。深邃漆黑的眸子晦暗不明,沈澜清未读出其中的关心与紧张,只读出了他两世认知中的提防与束缚。垂眼掩下自嘲,沈澜清漫不经心地道:“陛下息怒,臣一时忘形,说了几句戏言,不必当真。臣无甚大志,既不想封阁拜相,又不想镇守一方,臣想领兵……”话语微顿,沈澜清抬眼,用连他自己都信了十分的语气说,“臣想领兵,只是想像殷仲瑾那般假公济私一把,去把岳渊寻回来。”未曾错过身下人那瞬间涌现又旋即退却的动容,亦未错过动容之后,含笑的眼里那一抹淡淡地嘲讽。沈卿,你当真如此恋权?凝视中不自觉带上了审视,审视身下人内心深处的欲念因何那般懒惰,每每探出一个细微触角,略受惊吓便又死死地缩回了壳里,再不肯轻易出来;审视身下人那颗心到底套了多少层壳,又到底披了多少层伪装。要何等的演技,才能将神情伪装得如此完美?即便他深知岳渊与沈澜清之间交往并不频繁,仅是始于岳渊的莽撞、沈澜清的宽容、沈铄的算计,而莫名衍生而出的情谊。见了身下人那溢于言表的关心,心底依旧涌出了几许化不开妒忌。本能堵住了翕动的唇,吮啮了两口,岳煜面无表情地说:“沈卿的职责是守护朕,岳渊之事便不必沈卿费心了。”推心置腹审视,猜疑,冷硬,蛮横,霸道……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沈澜清从中读出了无数令他生厌的情绪,唯独未读出隐忍其中的嫉妒与浓烈的占有欲。不是不能,只是不想。不是帝王伪装过于完美,而是沈卿将他不想看到的情绪无视的太过彻底。错开目光,视线描摹着君主颈侧微微凸起的筋脉,沈澜清平静无澜地陈述:“陛下,臣不喜半途而废……”“……岳博文是从臣手中被人劫走的,若不能亲自将他寻回,抑或亲眼见他无事,臣良心难安。”“只是良心难安?”“是。”指背抵着下颌,迫使沈澜清与他对视,岳煜紧紧盯着平静的凤眸冷声问:“沈卿,你可信朕?”探究,无休止的探究。吾君,既然您如此吝惜自己的信任,又何必如现在这般咄咄逼人,迫臣言不由衷?无形的讽笑,真挚的笑容。夹起垂在他耳畔的发丝,捋到鼻前,刚好遮住了微扬的唇角,沈澜清眼尾含笑,睨着君主的眼,轻挑地嗅着发间清香,慢吞吞地说:“自然相信。”无论真假,一声相信,愉悦了君心。无论刻意与否,举手投足间,便诱惑了帝心。挤在两人胯间的欲望缓缓抬头,帝王的声音缓慢而低沉:“既如此,沈卿大可安心。”沈澜清无声地看着帝王,静等下文,怎知无耻的吾君突然凑到他耳侧,暧昧低语:“沈卿,朕怕是得先纾解纾解欲望。”“……”灼热的气息呼进耳中,温热湿润的触感包裹了耳垂,毫无章法地舔舐撕咬引得心底紧锁的那头兽开始蠢蠢欲动,沈澜清压抑着情动,轻笑,“这有何难?陛下只需移驾走上几步,便能温香暖玉在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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