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斩(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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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再考,便要与你推崇之思想背道而驰,若不考,你进不了官场,便无法施展抱负。两难,两难啊。”
提及此事,胡煦也难免长吁短叹。
胥姜想了想,提议道:“不若你先学东陵子,等科考高中之后,便可以复推文成太子之说,岂不两全其美?”
“一人怎可法二师?”
“为何不可?兵家常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攻之,必知之。且任何对立之学说,都是相辅相成的,以彼此为观照,方可纠其失补其缺。”
“要攻之,必知之……”胡煦若有所思。
话已说到此,胥姜干脆直言:“竹春,请恕我冒犯,我瞧你天资聪颖,又勤恳好学,只有一点,却十分不好。”
“哪一点?”胡煦虚心求问。
“你时常过于激愤,且孤芳自赏。”胥姜语重心长地劝道:“竹春,私以为许多事莫要将自己拘得太死,更莫要自视甚高。可知,这世人大多庸碌,且易被煽动,东陵派其学说,虽略显刻板教条,却能统其众,管其枢,不致乱其所以。遂上位者立其言,以化其下,下位者奉其旨,以顺其上,其中乾坤,非一二言可语。”
闻得此番话胡煦犹如醍醐灌,瞬时将胡煦常年郁结在胸的困顿之气冲散,他将胥姜所言记在心头,作礼谢道:“东家,竹春受教了。”
胥姜见他听进去了,松了口气,忙笑道:“不过是朋友之间的肺腑之言,这般便太生分了。”
闻言,胡煦神色一松,也笑:“那便多谢了。”
“这句倒受用。”气氛和缓下来,胥姜又道:“此次酬书宴来的几位,其名声想必竹春有所耳闻,其中袁祖之袁先生,既在国子监任职,又对东陵子推崇备至。你可将那本《东陵选注》熟读,届时若谈论起来,我可借机让你与其辩论。理不辩不明,只有真正与鸿儒大家辩上一辩,你才能切身体会到,何为要攻之,必知之。”
胡煦连连点头,复又叹道:“我定是上辈子做了许多善事,这辈子才碰上东家这个贵人。”
胥姜闻言畅笑出声,这竹春,身上是有些呆气在的。
列好书单,还要列一份食单,这倒一时令胥姜犯了难,这酬书宴好坏也算是雅宴,馔食便要清新脱俗,所以最好用冷馔。
可冷馔……
胥姜望了望门外的飞雪,不由打了个冷颤,冷馔虽脱俗,却凉人脾胃,来的人年岁都不小,冷馔便作罢吧。
若说利人脾胃的菜肴,倒有许多,她想了想,列出几道,如:鸦糊涂、玉兰片、杏酪、糟鱼、菇油拌面……
还可以加些桂圆、枣子、栗子等干货,酒也不可少。薯酒不多且后劲儿足,不适宜年龄大的人饮,这冬日可选黄酒,绍兴状元红此时喝极佳。
不多时,她便将一份单子列好了,再看趁外头雪尚未起势,便披着氅衣,带着斗笠骑驴出门了。
风雪刺骨,人和驴都冻得打哆嗦,胥姜见街上人少,干脆拍驴纵行,那驴被拍得恼火,也撒开蹄子跑,不一会儿便跑得直喘热气。
胥姜身上暖和了,便勒绳子让驴子减,谁知前方路口却忽然蹿出来一匹马挡住去路。驴子见那马也吓一跳,绷直蹄子想停下来,可地面湿滑根本抓不住,便连人带驴直挺挺地撞了上去。
那马上的人同样穿着大氅带着斗笠,闻声望去,见一头驴子撞过来,赶紧扯缰转向,轻巧避过了。
胥姜斗笠被马套刮落,露出一张惊惶的脸,那人一见她的脸,勒马停下了脚步,然后下马捡起了胥姜的斗笠。
驴子冲出去两间坊宅的距离,才总算被胥姜扯着绳子停了下来,她喘着粗气,额头山沾满水珠,也不知是雪还是汗。
“幸哉,幸哉,差点酿成大祸!以后万万不敢如此了。”她抹了抹脸,又拍了拍同样受惊的驴子,才牵着它回去找自己的斗笠。
可一走回街口,便见那牵马的男子正捉住自己的斗笠,往她这边瞧。胥姜上前,朝他作揖赔礼,“对不住,惊到大人的马了。”
她一走近便认出,这人是她在客栈见过那位被小二称作‘瘟神’的官差,也正是他从拐子手中救下了6禛。
“莫要在大街上纵……驴狂奔。”
“……是。”说得好像你没有纵马狂奔一样。
楼云春将斗笠递还给她,然后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胥姜带上斗笠,也跨上她的小驴子,往西市慢悠悠的走去。
下雪天,西市人少,胥姜没花多少工夫便将单子上的东西采买齐了,回程时再次经过那个路口,左右看了看,才骑驴通行。
两日后,袁祖之冒雪如约而至,同来的还有杜回、楼敬、李统学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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